完全ooc 私设 介意慎入
路灯在冬夜里撑开一圈淡黄的光晕 勉强照亮了一小片冰冷的水泥地 张桂源就蜷在那光与暗的交界处 像个被遗弃的破旧麻袋
他蹲在那里 头深深埋在膝盖里 只露出一丛被风吹得像乱草般的黑发 身上那件薄外套的布料已经洗得发白 在路灯下泛着灰败的光 根本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 他不是在发抖 而是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阵打着寒颤
脚边是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帆布背包 拉链坏了一角 露出里面几件同样单薄的衣物 他的一双手冻得通红 手指关节处甚至有些发紫 此刻正死死地攥着自己瘦削的手臂 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仿佛这是唯一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方法
柳娴冬骑着车 车轮压过冻得坚硬的路面 发出单调的声响 掠过他身边时 她下意识地捏了闸 车速慢了下来 她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身影 与这寂静寒冷的街道融为一体 散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息 一阵北风卷着地上的枯叶吹过 他缩得更紧了些 那细微的动作 却像根针 轻轻扎了一下柳娴冬的心口
她蹬了一下踏板 车子向前滑了一点 终于还是彻底停了下来 一只脚撑住地 她回头望着那个背影 他看起来那么年轻 却又那么脆弱 像一只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 精疲力竭的小狗
犹豫只在刹那间 柳娴冬调转车头 慢慢骑回到他身边 车轮的阴影终于笼罩了他
少年似乎察觉到有人 埋在膝盖里的头动了一下 却没有抬起
柳娴冬停下车子 双脚撑地 轻声开口 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喂 你蹲在这里 会冻死的”
她的声音不高 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冰封的湖面
张桂源猛地抬起头 那是一张属于少年的脸 苍白 瘦削 嘴唇冻得发青 嘴角还有一小块未消的瘀痕 可最刺眼的是他那双眼睛 十六岁的年纪 本该清澈明亮 此刻却盛满了惊惶 狼狈 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麻木 与柳娴冬目光相接的瞬间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 立刻慌乱地垂下了眼睑 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肩膀却绷得更紧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 柳娴冬心里那点犹豫彻底消失了 十九岁的她 第一次有了一种类似“姐姐”的责任感
“我家就在前面”她的语气放得更软了些 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 “跟我回去吧 好歹……喝口热水”
张桂源没有任何反应 依旧保持着那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柳娴冬也不催促 只是耐心地等着 寒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 久到柳娴冬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 才看到他那冻得通红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他用手撑着膝盖 极其缓慢地有些摇晃地试图站起来 大概是蹲了太久 腿脚早已麻木 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柳娴冬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衣袖时又停住了 只是虚虚地护了一下
他终于完全站直了身子 却始终不敢再看柳娴冬 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破旧的运动鞋 他比柳娴冬想象的要高一点 但瘦得厉害 宽大的外套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
“能走吗？”柳娴冬问
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依旧沉默
柳娴冬推着自行车 和他并肩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他刻意落后她半步 保持着一点距离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前一后 无声地移动着
柳娴冬掏出钥匙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 一股带着家的温馨的暖流扑面而来 这温暖几乎让站在门口的张桂源打了个趔趄 与外面刀割般的寒冷相比 这温度像一层柔软的厚毯子 瞬间将他包裹 让他冻僵的皮肤感到一阵刺麻
“进来吧”柳娴冬侧身让他进屋 顺手关上门 将严寒彻底隔绝在外
张桂源站在玄关狭窄的空间里 显得异常局促 他不敢迈步 生怕自己沾满泥污的破旧运动鞋会弄脏了脚下干净温暖的米色地砖 他低着头 视线所及是柳娴冬脱下的一双浅灰色毛绒拖鞋 看起来那么柔软舒适
“不用换鞋了 直接进来吧”柳娴冬看出他的窘迫 语气寻常地说 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率先走进屋里 打开了客厅的灯
柔和的灯光洒下来 张桂源才敢稍稍抬起眼 偷偷地打量这个空间 不大 但收拾得十分整洁 布艺沙发上铺着素色的盖巾 小茶几上放着一盆绿萝 枝叶葱郁 显示出主人认真生活的痕迹 窗台上还挂着几个小小的装饰品 这一切都与他之前流落街头的狼狈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别人安稳世界的异物
他几乎是蹭着地砖挪进了客厅 依旧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身体僵硬 双手紧张地垂在身侧 那只好不容易拉上拉链的破旧背包还死死背在肩上 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堡垒
“把包放下吧 先坐下歇歇”柳娴冬从厨房倒了一杯热水走出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 轻声说道 她把杯子递过去“拿着 暖暖手”
张桂源迟疑了一下 才伸出那双依旧通红 甚至有些肿胀的手 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 温热的触感从杯壁传来 顺着指尖一路蔓延 几乎烫伤了他冻得麻木的神经 他双手捧着杯子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柳娴冬指了指沙发“坐啊别站着了”
他这才像接受指令一样挪到沙发边 只敢挨着最边缘的位置坐下 身体挺得笔直 背部甚至没有完全靠在沙发背上 他捧着水杯 低头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 氤氲了他低垂的眼睫
柳娴冬在他斜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 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子里很安静 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以及张桂源因为寒冷尚未完全平复 偶尔无法抑制的 极轻的吸气声
过了一会儿 柳娴冬站起身 “你饿不饿？我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听到“饿”字 张桂源的腹部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呜咽 他猛地绷紧身体 头垂得更低 耳根瞬间红得滴血 比刚才在寒风中冻僵的颜色还要深浓
柳娴冬假装没听见 转身走进厨房 她打开冰箱 拿出剩下的米饭和两个鸡蛋 又找出一点青菜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开火 热油 打蛋的声响 还有食物下锅时滋啦一声的欢快动静
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 和随之飘散出的简单却诱人的食物香气 像一双无形的手 一点点撬开着这个寒冷冬夜包裹起来的硬壳 张桂源依旧僵硬地坐在沙发边缘 但捧着水杯的手指 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丝力道 他悄悄抬起眼皮 望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 模糊的背影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难以置信的茫然 有深切的感激 还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惶恐
这个陌生的 温暖的家 和这个把他带回来的陌生姐姐 对他而言 都像是一场不敢醒来的梦 他只能紧紧地捧着那杯热水 汲取着这短暂而奢侈的暖意 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生怕惊扰了这一切
“柳娴冬 我的名字”
“……张桂源”
柳娴冬端着一个大碗走了出来 碗里是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 她把碗放在茶几上 又拿来一双筷子 递给他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 凑合吃点 暖暖身子”她的语气很自然 没有刻意的同情 就像对待一个寻常来做客的朋友
张桂源看着那碗面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迟疑着 没有立刻去接筷子
“吃吧 凉了就不好吃了”柳娴冬把筷子又往前递了递
他终于伸出微微颤抖的手 接过了筷子 手指因为冻伤和紧张 动作有些笨拙 他低下头 几乎将脸埋进碗里 先是小口地喝了一点汤 温暖的汤汁顺着食道滑进胃里 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慰藉 然后 他开始吃面 起初还试图保持一点仪态 但食物的温暖和身体的饥饿本能很快占了上风 他吃得快了些 吞咽的动作有些急促 却始终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只是一种克制的 近乎狼吞虎咽的姿态
柳娴冬没有盯着他看 转身去给自己也倒了杯水 坐在一旁小口喝着 目光随意地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给他留足了空间和尊严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 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张桂源放下碗筷 脸上因为食物的热气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吃相 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嘴 低声道：“……谢谢”
声音很轻 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不客气”柳娴冬笑了笑 起身收拾碗筷 “吃饱了吗？锅里还有一点”
“饱了”他连忙说 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点
柳娴冬拿着碗筷走进厨房清洗 水流声哗哗作响 张桂源依旧坐在原地 但紧绷的脊背似乎放松了一点点 他悄悄环顾这个小小的客厅 目光掠过那盆生机勃勃的绿萝 墙上几张简单的风景画 还有书架上摆满的书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安稳和有序 是他许久未曾感受过的
柳娴冬从厨房出来 用毛巾擦着手 看了看他依旧单薄的衣服和红肿的手 想了想说“你去洗个热水澡吧 会舒服很多”
张桂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洗澡 这意味着要更进一步地侵入这个陌生空间的核心 卸下所有外在的防备
见他犹豫 柳娴冬补充道：“浴室在那边”她指了个方向“有热水 我给你找件干净的换洗衣物 可能不太合身 你将就一下”她说着走向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 她拿出来一件干净的旧T恤和一条宽松的运动裤 料子看起来柔软舒适“给 都是洗干净的 浴室柜子里有新毛巾和牙刷”
张桂源看着递到面前的衣物 犹豫再三 还是接了过来 衣物上带着淡淡的阳光和皂粉的清香 很好闻
“谢谢……娴冬姐姐”他哑声说 这个称呼出口时带着生涩和不习惯
柳娴冬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一下 温和地应道：“嗯 快去洗吧”
张桂源抱着那叠柔软的衣物 像抱着什么易碎品 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浴室 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靠在门上 听着外面隐约的 柳娴冬走动收拾的细微声响 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干净的衣物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让他眼眶有些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 打开了淋浴喷头
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 冲刷着他冻僵的身体 也仿佛要洗去他一身的疲惫和狼狈 浴室里很快弥漫起白色的水汽 模糊了镜子里那个消瘦 带着瘀伤 眼神惊惶的少年身影
客厅里 柳娴冬听着浴室传来的隐约水声 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到窗边 看着玻璃上凝结的冰花 心里明白 这个寒冷的冬夜带回来的 不仅仅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少年 更是一段未知的 或许会有些麻烦的缘分
但此刻，她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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