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客厅里柔和的光线,透过门缝,如同舞台的追光,精准地打在了李默的身上。
他正维持着一个极其尴尬且仓促的姿势: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贴身的浅灰色羊绒衫,因为刚才的动作,下摆被扯起了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紧韧的腰腹。腰线流畅而清晰,没有一丝赘肉,隐隐能看见肌肉薄而匀称的轮廓,在光线勾勒下显得格外分明。
那条湿漉漉的牛仔裤褪到了膝弯处,要掉不掉地挂着,将他笔直修长的双腿暴露无遗。常年被包裹在布料下的皮肤,在室内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细腻的瓷白,与深色牛仔裤的束缚感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小腿的线条流畅有力,脚踝骨感清晰。
因为寒冷和突如其来的惊吓,他微微喘着气,脸颊和露出的脖颈皮肤都泛着一层薄红,眼神里充满了未褪去的惊慌和一丝茫然无措。几缕黑色的碎发垂落在额前,微微汗湿,更添了几分平日里绝不可能见到的、惊心动魄的脆弱与……鲜活。
这完全不同于他平时包裹在宽松T恤、规整Polo衫或者厚重羽绒服下的样子。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外在防御和伪装后,最原始、最直接、也最……诱人的视觉冲击。
“……”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只有“铁柱”还在无知无觉地、欢快地试图从门缝里挤进来,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哼哼声。
下一秒——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脆响。
顾云深手中不知何时拿起的、李默放在玄关柜上的一个陶瓷小摆件(一只憨态可掬的招财猫),被他无意识收紧的手指,捏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痕。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深邃的眼底仿佛有黑色的漩涡在疯狂搅动,所有冰冷的自制力在那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强烈视觉刺激引爆的占有欲。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呼吸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江叙脸上那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彻底僵住,嘴角甚至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但眼神已经变了。那里面没有了戏谑,没有了调侃,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瞬间被点燃的、滚烫灼人的侵略性。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看到了觊觎已久美食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击。
周子烨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站在原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一路蔓延到耳根、脖颈。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充满了巨大的震惊、羞赧,以及一种被直观的美感冲击到眩晕的迷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血液在耳边轰鸣。
就连一向最为沉静温和的沈哲,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他原本停留在窗外的目光,早已被那门缝里的景象牢牢吸住。拿着速写本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微微发颤。那双总是蕴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的是艺术家见到极致缪斯时的狂热与痴迷,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欲念。他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疯狂构图、勾勒那惊鸿一瞥的线条、光影与……难以言喻的张力。
这昙花一现的曝光,持续时间不过一两秒。
“啊——!”
李默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忙脚乱地猛地将门彻底甩上!
“砰!”
巨大的关门声,如同按下了暂停后又被狠狠敲下的播放键,猛地将客厅里凝固的空气和四道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灼热视线斩断。
门内,传来李默气急败坏、带着哭腔的咆哮:“铁柱!!!你这个叛徒!!!”
以及慌乱拉扯衣物的窸窣声。
门外,客厅里。
死一样的寂静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的寂静,与之前截然不同。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星在噼啪作响,某种被强行压抑、却又濒临爆发的危险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四位攻方,没有人说话。
他们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但眼神已经变了。那里面有未褪尽的震撼,有被强行打断的不满足,有更加幽深的暗流在涌动。
刚才那短暂的一幕,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不仅掀起了惊涛骇浪,更彻底炸毁了某种摇摇欲坠的平衡。
“铁柱”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狗窝,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而紧闭的卧室门内,李默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脸颊烫得几乎能煎鸡蛋。他飞快地扯过干燥的居家裤套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被看光了?!(虽然关键部位没露,但在他看来这跟全裸示众也没多大区别了!)
他的清白!他的形象!(虽然早就没什么形象了)他的……屁股的安全系数!!!!
这一刻,李默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辛辛苦苦构筑的“教导主任”防御工事,在这一场由“铁柱”主导的意外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而冬天,似乎变得更加“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