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梦境带来的后遗症,如同病毒般迅速侵蚀着李默的现实生活。
他现在严重睡眠不足。为了避免做梦,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睡前背诵《党章》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结果梦到和顾云深一起在人民大会堂接受表彰,然后画面一转就是洞房?)、喝高度牛奶(结果梦到和周子烨一起泡牛奶浴?)、甚至试图通宵加班(结果趴在桌上睡着后,梦到沈哲在办公室里给他画人体素描,背景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无论他做什么,只要白天和某位攻方有过“触发级”接触,晚上就必定逃不过那套“恋爱-结婚-生娃”大礼包。而且梦境的逼真程度与日俱增,醒来后的身体残留感也越来越强烈,有时甚至让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和那些人发生过什么了。
这种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让李默白天的工作状态大打折扣。
“李默!”顾云深冰冷的声音将他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这份报表的数据,连续错了三个地方。”
李默一个激灵,抬头对上顾云深审视的目光。仅仅一秒,他脑子里就自动播放起昨晚梦境里,顾云深用同样专注的眼神看着他,低声说“默,我们的孩子像你”的画面……他脸颊爆红,手一抖,差点把鼠标扔出去。
“对、对不起顾总!我马上改!”他慌忙低头,心脏狂跳,不敢再看对方。他能感觉到顾云深的视线在他通红的耳根上停留了片刻,才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那眼神,分明带着一丝……玩味?
午休时,江叙端着餐盘自然地坐到他对面。
“怎么了兄弟?眼圈这么黑,昨晚没睡好?”江叙笑嘻嘻地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是不是……做什么‘好梦’了?”
“没有!”李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旁边一躲,动作大得引来了周围同事的侧目。他看着江叙那张带着促狭笑容的脸,瞬间联想到梦里这家伙光着膀子、抱着个胖娃娃、一脸傻爸爸笑容追着他喊“孩子他妈”的场景……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我、我吃饱了!”他抓起几乎没动的餐盘,落荒而逃。身后传来江叙毫不掩饰的大笑。
就连相对“安全”的周子烨和沈哲,他也无法正常面对。
周子烨只是像往常一样,关心地递给他一杯热咖啡,小声问:“学长,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噩梦”二字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李默记忆的闸门——梦里,周子烨哭唧唧地抱着他的腰,说“学长怀孕了好辛苦,我好心疼”……李默手一抖,咖啡泼了一半出来,烫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疼,连连摆手:“没事!我没事!你别过来!”
周子烨被他过激的反应吓到,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得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在楼道里遇到倒垃圾的沈哲,对方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说了句“晚上天气转凉,李先生注意添衣”。
李默的脑子立刻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梦里,沈哲用他那双执画笔的手,温柔地给他披上外套,然后顺势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这样就不冷了”的画面……他浑身一僵,如同被点了穴,同手同脚地快速挪动,嘴里含糊地应着:“不冷不冷!我火力旺!”然后几乎是撞开了自家房门。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越来越模糊。那些强制体验过的亲密、温情、甚至情欲,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潜意识里,影响着他对那四个男人的每一次反应。他的警惕、他的防御,在这种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袭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更让他崩溃的是,那四位攻方,似乎乐见其成,甚至……开始在现实中,有意无意地复刻梦境里的场景!
顾云深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么晚,不安全。我送你。”——像极了梦里婚后他应酬晚归,顾云深去接他的桥段。
江叙会在他抱怨食堂菜难吃时,拍拍胸脯:“走,哥带你下馆子,点你爱吃的。”——梦里,这家伙就是靠着一手好厨艺(?)在“婚后”牢牢抓住了他的胃(?)。
周子烨开始偷偷在他抽屉里塞各种小零食和暖宝宝,附上手写的小纸条“学长补充能量/注意保暖”。——活脱脱梦里那个无微不至的“小奶狗丈夫”。
沈哲则会在阳台打理绿植时,“恰好”看到他,然后隔着窗户,对他露出一个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笑容。——与梦里无数个清晨醒来,看到他在床边作画时的笑容重叠。
李默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精心编织的陷阱。BL规则不仅在梦里给他洗脑,还在现实中为他铺设好了通往“结局”的每一条路!而他,就像一只困在蛛网上的飞虫,挣扎得越厉害,被黏得越紧。
他的《BL世界直男生存守则》急需更新“梦境防御篇”和“现实去梦幻化篇”,但他悲催地发现,面对这种降维打击,他脑子里的“杀毒软件”版本太低,根本无效!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梦与现实的交错中,一步步被掰弯吗?
李默抱着脑袋,发出了第N次绝望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