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烨的怀疑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那些细微的、不合逻辑的观察结果，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拼凑出一个让他既心惊又隐隐带着一丝不该有的期待的结论——学长的女朋友，是假的！
这个认知让他坐立难安。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委屈巴巴看着李默的单纯学弟，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或者说，是某种破釜沉舟的冲动）在他心底滋生。他必须问清楚！哪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彻底死心，也比现在这样悬在半空、胡乱猜测要好！
机会在一个加班到深夜的晚上降临。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李默正对着电脑屏幕揉着发酸的眉心，准备关灯走人。周子烨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走到了李默工位前。
“学长，这份文件需要你确认一下。”周子烨的声音有些发紧。
李默接过文件，习惯性地快速浏览：“嗯，没问题，辛苦了子烨，这么晚还在忙。”他拿起笔，利落地签下名字。
就在李默递回文件的瞬间，周子烨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直直地看向李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学长……林薇学姐……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啪嗒。”
李默手里的笔掉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他猛地抬头，撞进周子烨那双写满了“我知道你在撒谎”的眼睛里，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完了！被发现了？！是谁？怎么发现的？顾云深？江叙？还是沈哲派他来试探的？！
无数个念头像弹幕一样刷过李默的脑海，他感觉自己的CPU都快干烧了。他张了张嘴，想立刻否认，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比如“我们感情很好你不用担心”），但对上周子烨那双带着受伤和执拗的眼神，那些冰冷的、程式化的谎言，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周子烨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他鼻尖一酸，声音更低了，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解：
“学长，你骗人的，对不对？你根本就不爱吃芒果，你给她备注是全名，下雨天你从来不会等她送伞……你看她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光……你看我的时候都比看她像看恋人！”
这一连串的指控，如同精准的导弹，一枚枚命中李默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最单纯、最不具威胁性的学弟，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他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演，在这样专注的目光下，简直漏洞百出！
“我……子烨，你听我解释……”李默的声音干涩，大脑疯狂运转，却组织不起一句有效的辩词。否认？证据都被摆出来了！承认？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会不会触发更可怕的BL剧情？
看着李默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的样子，周子烨心里的委屈达到了顶点，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学长……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们？讨厌我……总是缠着你？”
这句带着哭腔的“讨厌”，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李默的心。
他看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大男孩，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像只被抛弃的小狗。李默忽然想起周子烨之前是怎么笨拙地对他好，怎么因为他一句夸奖就开心半天，怎么在被拒绝后虽然失落却还是努力工作的样子……
说到底，周子烨并没有做什么真正伤害他的事情。他甚至可能是这群人里心思最单纯的一个。自己为了自保，编织了这样一个谎言，却让这个真心把他当学长崇拜和……或许还有点别的心思的学弟，如此难过。
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他的“屁股保卫战”，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尤其是对周子烨。
“不是的！子烨，你别瞎想！”李默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我怎么会讨厌你？你工作认真，学东西快，帮了我很多忙，我……我很欣赏你的！”
他顿了顿，看着周子烨依旧泛红的眼眶，心里那点属于“学长”的关怀和心软彻底占据了上风。他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温柔：
“我……我没有讨厌任何人。只是……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可能……可能有些地方没处理好，让你误会了。”
他没有直接承认谎言，但也没有再强行辩解。这种模糊的、带着歉意的回应，反而比任何苍白的解释都更能触动周子烨。
周子烨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李默，捕捉到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愧疚和柔软。学长……没有否认？他是在安慰我吗？
“那……那学长……”周子烨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是单身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瞬间把被愧疚冲昏头脑的李默劈醒了！
单身？！当然单身！必须是单身！但能说吗？说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李默的冷汗又下来了。他看着周子烨那双充满期待（？）和不确定的眼睛，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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