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愣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觉得不可能,仔仔细细看着面前已经转身朝向他的那人的眉眼,可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出面前人的脸上他熟悉的影子。
他声音轻轻的,抱着近乎抱着近乎不可能的期待唤了一句:“……稚奴?”
在对方瞬间睁大的眼睛里,他感受到了什么,心里的期盼愈演愈烈“你是稚奴吗?你还活着对不对?我是你小师兄啊!我是……”
“你是观风师兄……”他还没有说完的话被藏海打断,在看到大人含着泪的发红眼眶时,我默默的将手上的刀具放下,将空间留给了这对似曾相识之人。
身上的不适依然严重,刚才近乎是撑着一口气,一看到大人被人用刀锋对准了,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如今局势好转,一松懈下来,几乎是瘫倒在了地上。
“既既然相认了,那就先…先去医馆。”拾雷将观风从地上抬起来,抱上停在屋外的马车。大人将我扶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大人的手上是刚刚割绳时流下的鲜血,而我的手上同样沾满了其他人的鲜血,这样看起来,我们是不是很像呢?
随后我又想着,那原来是大人的师兄。而我对他的师兄下了这么重的手,大人会怎么想?会厌弃我吗?会觉得我是个很不堪很狠心的人吗?
我总是惴惴不安,既害怕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又害怕连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没有了。
直到大夫检查过,说观风至少需要卧床静养三个月才能大好时,藏海点头,又让大夫给我开了方剂服下。他先安排观风在医馆附近的客栈住下,拾雷留在这里照顾他。而后又开了一间房,第一次同我坦诚他的目的。
他来侯府的目的,他家破人亡的根源,他要做的事,他要杀的人,事到如今,他都告诉我了。
“其实,我不叫藏海,我姓蒯,叫做稚奴,我有一个妹妹叫月奴,是父母亲希望我们慢点长大才给我们起了这样的名字。我的父亲是前钦天监监正蒯铎,母亲是赵上弦,家中共有师兄弟十一人,都是我父母亲收养的孩子,有一个从小照顾我们的王妈妈,还有父亲的好友,前钦天监五官分朔郎姬群。”
我坐在桌前,大人在我对面。看似冷静的报出这一个又一个名字,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十年前,也就是贞顺九年,平津侯庄芦隐从我父亲手下官员褚怀明的口中得知了我父亲手上有一件从冬夏带回来的至宝,于是连夜带人闯进我家,杀了我家十四口人。我师兄观风因为被罚上山采药躲过一劫,而我能躲在家中的密道里活下来,是因为我最小的师兄狗剩认下了我的身份,为了用十岁的儿子去威胁他的父亲,平津侯的手下瞿蛟拧断了他的脖子。”
“在杀死了我家十四口人以后,平津侯带走了我父母的尸身,他手下的杨真在抄去我家所有值钱的物件以后,放火烧宅。十年以后,我在修皇陵的工匠里见到姬伯伯,他已经身患重病,被如今的监正褚怀明迫害至此,‘自愿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