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雪下得正紧时,余露正对着手机屏幕上的钢琴键发呆。视频通话里,陆鹤溪的脸被风雪滤镜切成细碎的光斑,他身后的故宫红墙在雪中泛着温柔的哑光。
"无名指要这样按。"陆鹤溪举着手机凑近吉他,指尖在琴弦上跳动,"像那天在天文馆教你的那样。"
余露看着屏幕里放大的指尖,想起他触摸自己发梢时的温度。她笨拙地模仿着,琴弦发出刺耳的噪音,惹得陆鹤溪笑出了声。
"慢慢来。"他摘下毛线手套,呵出的白气在镜头前凝成霜花,"等我回去,教你弹完整的曲子。"
余露注意到他眼下的青影,想起竞赛日程表上密密麻麻的安排。她把热可可推近镜头:"要按时吃饭,别总吃泡面。"
陆鹤溪突然举起张泛黄的银杏叶标本:"今天在胡同里捡到的,像不像你发卡上那片?"
余露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摸出抽屉里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他每天寄来的银杏叶,每片背面都写着"北京晴"或"想你"。当视频里的陆鹤溪突然看向别处,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你感冒了?"余露急得站起来。
"没事。"陆鹤溪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故宫的猫传染给我的。"
余露第二天就寄出了感冒药和围巾。三天后,她收到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除了竞赛纪念品,还有包真空包装的糖葫芦和张便签:"糖衣是甜的,思念是酸的。"
周末的清晨,余露被手机震动吵醒。视频通话里,陆鹤溪站在空荡的实验室,白大褂领口歪歪扭扭,眼睛亮得像淬了星星。
"我得了金奖。"他举起证书,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雀跃,"但更高兴的是......"
余露看见他身后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突然明白过来:"你连夜赶回来?"
"现在在高铁站。"陆鹤溪对着镜头呵出白气,"想在初雪那天见你。"
余露抓起外套冲出门,连拖鞋都忘了换。当她在车站出口看见那个裹成粽子的身影时,眼泪突然涌了出来。陆鹤溪的围巾上还沾着北京的雪粒,他张开双臂时,余露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混着旅途的疲惫。
"我带了故宫的猫毛。"陆鹤溪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布袋,"还有......"
余露踮脚堵住他的话。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比秒针转动还要急促。陆鹤溪的手轻轻抚上她发间的银杏叶发卡,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新年快乐,余露。"
那天傍晚,他们在结冰的湖边放烟花。余露裹着他的大衣,看他笨拙地点燃导火索,火星在雪地上跳跃成银河。当烟花炸开的瞬间,陆鹤溪突然转身,唇畔的温度比烟花更灼人。
"这是迟到的初吻。"他耳尖红得能滴血,"在天文馆就该给你的。"
余露摸着发烫的脸颊笑了。湖面上的冰裂纹在月光下延伸,像他们此刻细碎又完整的心跳。远处传来跨年的钟声,余露把刻着两人名字的银杏叶标本埋进雪里——这是属于他们的、永不融化的初雪。
那天深夜,余露在日记本上画下两个交叠的雪人,旁边写着:"原来跨越千里的思念,会在重逢时绽放成烟火。"
而在她枕边,陆鹤溪正把北京的银杏叶标本夹进《未拆的千纸鹤》琴谱,在最后一页悄悄写下:"你比所有星辰都更遥不可及,却又近在我心跳的频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