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榜与尘埃

林晚秋第一次注意到陈涵，是在高一开学的摸底考后。

红榜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陈涵的名字稳稳地挂在顶端，像颗孤悬的星。而她在榜单中段偏下的位置找了半天，才看见自己的名字，像粒不起眼的尘埃。

那时的陈涵总是独来独往。课间要么趴在桌上刷题，要么就抱着本书靠在走廊栏杆上，阳光落在他挺直的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林晚秋坐在教室后排，目光常常越过半个班级的喧闹，悄悄落在他身上。

她知道自己和他像是两条平行线。他是老师口中的“种子选手”，笔记被争相借阅，难题总由他来讲解；她是成绩单上“还需努力”的那类，作业本上的红叉比勾多，上课偶尔走神都会被点名提醒。

暗恋是藏在草稿纸背面的秘密。林晚秋会在演算数学题卡壳时，无意识地画出陈涵的名字缩写，画完又赶紧涂掉，纸页上留下一团模糊的黑。她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系鞋带，看他和几个男生在篮球场上奔跑，汗水浸湿额发，进球后扬起的嘴角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意气。

她偷偷做过很多笨拙的努力。听说陈涵喜欢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她就每天提前去占座，却只敢坐在斜对面，假装看书，用余光捕捉他翻书的动作。她把他的错题本借来，熬夜抄录，试图从那些工整的字迹里找到一点他的思维轨迹，可那些函数和公式在她眼里依旧是天书。

有一次，晚自习突然停电，教室里一片哗然。黑暗中，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桌上的笔盒摔在地上，文具散落一地。她慌乱地摸索，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滚到脚边的橡皮。

“谢谢。”她低声说，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不客气。”是陈涵的声音，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

后来来电时，她看见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低头继续做题，仿佛刚才那个瞬间从未发生。林晚秋握紧那块带着他体温的橡皮，指尖发烫，心里却泛起一丝微弱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