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部队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整个富丽堂皇的俱乐部大厅,天花板塌了一半,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痕,昂贵的家具和装饰品碎了一地,与血液和尘土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们很快找到了目标。
四个穿着鬼杀队队服的少年,全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一个戴着野猪头套的,静静地躺着,似乎没有外伤。
一个穿着黄色羽织的,浑身是血,后背上几个巨大的血洞还在往外冒着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一个额头有伤疤的,背着一个破损的木箱,胸口有明显的塌陷,正处于昏迷状态。
还有一个黑发的少年,他躺在最中间,看起来是伤得最轻的,但他的脸色却像纸一样惨白。
“快!紧急处理!”
带队的隐部队成员大声喊着。
他们迅速而专业地进行着急救措施,将四个重伤员用最快的速度抬上担架,朝着蝶屋的方向狂奔而去。
没人注意到,在废墟的阴影里,一个已经化为灰烬的鬼的残骸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把断裂的日轮刀。
蝶屋。
当伤员被送抵时,整个蝶屋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蝴蝶忍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善逸君的伤势最重。”她对一旁的助手神崎葵说道,“后背被利器贯穿,内脏严重受损,失血过多,已经出现了休克症状。立刻准备手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是!”
“伊之助君没有明显外伤,但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现在处于封闭状态。先让他静养。”
“炭治郎君全身多处骨折,左臂和三根肋骨断裂,还有轻微的内出血,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给他用最好的伤药,固定好骨骼。”
蝴蝶忍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但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最后走到了慧介的床前。
和另外三人比起来,慧介的情况是最奇怪的。
他的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和淤青,没有任何严重的伤口。生命体征也一切正常,呼吸平稳,心跳有力。
但他就是醒不过来。
蝴蝶忍尝试了各种方法。
用药物刺激,用针刺穴位,甚至在他耳边大声呼喊。
都没有用。
慧介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仿佛一个睡着了的人,但他的意识,却沉在了一片连蝴蝶忍也无法触及的深海里。
“怎么会这样……”蝴蝶忍轻声自语。
这不像是普通的昏迷。
他的身体是健康的,但他的灵魂,他的意识,似乎被锁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
三天后。
炭治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自己身上的剧痛,挣扎着要去确认同伴的安危。
当得知善逸还活着,伊之助也安然无恙后,他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慧介时,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蝴蝶忍找到了他,向他询问战斗的详细经过。
炭治郎没有任何隐瞒。
他详细地讲述了下弦之陆虚戏那诡异而残忍的血鬼术。
讲述了伊之助是如何被封印,善逸又是如何为了保护人质而重伤倒下。
然后,他讲述了最关键的部分。
“……我打不过他,我快要被杀死的时候……慧介他……变了一个人。”
炭治郎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身上冒出了很多黑色的气息,眼睛变成了红色,很可怕……比我见过的任何鬼都要可怕。”
“他变得非常非常强,那个下弦之陆,在他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一下……一下就被打倒了。”
“然后……他杀了鬼之后……就朝我走了过来。他想……杀了我。”
炭治郎说到这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那时候,祢豆子从箱子里出来了,她挡在了我的面前。”
“慧介他……看到了保护我的祢豆子,就停了下来。他好像……很痛苦,然后,就倒下了。”
听完炭治郎的讲述,蝴蝶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份报告,很快通过鎹鸦,送到了主公产屋敷耀哉以及所有柱的手中。
如同在一锅平静的油里,倒进了一瓢冷水。
整个鬼杀队的高层,瞬间炸开了锅。
“开什么玩笑!他竟然对自己的同伴刀剑相向!”
风柱不死川实弥的怒吼声,仿佛能穿透纸张。
“这种家伙,根本就不配当鬼杀队的一员!我早就说过他是个祸害!必须立刻处死!”
“阿弥陀佛……此子的存在,确实过于危险。”岩柱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声音沉重。
“我觉得,还是先搞清楚他那股力量的来源比较好,就这么处死也太华丽了。”音柱宇髄天元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但言语间也充满了戒备。
恋柱甘露寺蜜璃和霞柱时透无一郎没有明确表态,但显然,这份报告让他们对慧介的观感,也降到了冰点。
在与鬼战斗时,会失去理智,甚至攻击同伴。
这触碰了鬼杀队的底线。
没有人能容忍一个随时可能从背后捅刀子的队友。
哪怕他能斩杀十二鬼月。
一时间,“处决慧介”的声音,在柱之间,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
就连之前曾为他说过话的富冈义勇,这次也无法再进行辩驳。
因为炭治郎的证词,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就在这股汹涌的浪潮即将达到顶点时。
主公产屋敷耀哉的命令,通过鎹鸦,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内容,却不容置疑。
“关于慧介的处理,暂且搁置。”
“蝴蝶忍,你要动用蝶屋所有的资源,全力治疗他,以及所有受伤的队员。”
“炭治郎的报告,我已经了解了。一个能在最后关头,因为看到‘鬼保护人’而停下屠刀的少年,他的内心,一定还有着善良的根基。”
“在我做出最终的判断之前,慧介,依然是鬼杀队的一员。”
主公的命令,强行压下了所有的争议。
不死川实弥等人虽然心中不服,却也只能遵从。
但,裂痕已经产生。
一种名为“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在鬼杀队内部生根发芽。
慧介赢了战斗,却输掉了所有人的信任。
这是他付出的,胜利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