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酒店门口，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跳动，红蓝光影交错，像极了修真界中“幻形阵”里流转的灵纹。他半边脸被映得泛着冷光，另一半则隐没在夜色深处，仿佛游走在现实与虚妄之间的幽影。城市喧嚣在他身后翻滚——车流如潮、广告屏闪烁不停，可他的心却沉得像压了千斤玄铁。手机还在兜里震动，频率急促而固执。论坛新帖一条接一条刷出来：“北七街惊现同款背影！”“这人是不是被调包了？”“有人拍到他在废弃工厂爬通风管！”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语气越来越笃定，甚至有人附上了模糊的监控截图。
他没点开看。只是把外套拉链缓缓拉到下巴，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什么潜伏在暗处的东西。双肩包往肩上提了提，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如同蛇类滑过枯叶。然后，他转身走进夜色。风卷着烟头和废纸打转，在空荡的街道上划出诡异的轨迹。远处一栋老式公交站牌孤零零立着，顶棚塌了一角，玻璃碎得只剩几片残渣。林默靠在背面，背脊贴着冰凉的金属柱，仿佛能透过皮肤感知到地底深处传来的微弱震颤。
他掏出手机，放大那段从地下渠道搞来的监控视频。画面模糊不堪，噪点密布，普通人的视线早已无法辨识任何信息。但林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掠过一道金芒——火眼金睛，开启。刹那间，世界变了。噪点如雪崩般退去，图像层层重构。背景里一根锈迹斑斑的管道清晰浮现，扭曲的弧度像极了一条盘起的蛇头，鳞片般的裂痕沿着表面蔓延。那形状……不对劲。太刻意了，像是人为雕刻而成的符印结构。他心头一跳。手指迅速在地图上滑动，调出工业区二十年前的老图纸。泛黄的电子档案一页页翻过，坐标一点点比对。终于，重合锁定：**北七街13号，原化工厂三号仓库**。那里早就荒废多年，连导航都标成了“信号盲区”，地图上的图标像是被人用橡皮擦轻轻抹去了一块。“俺老孙当年……翻山越岭靠的是灵觉。” 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话音刚落，脑海里闪过一道残影——云海翻腾，金光破霄，一只毛茸茸的手掌划过天际，五指张开，仿佛能嗅到千里之外的气息。那是齐天大圣的记忆碎片，是他继承“定海神针”时一同觉醒的古老本能。系统弹幕无声蹦出：【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撤离！】下一秒，一股奇异的方向感直冲脑门，像是有人在他后颈轻轻推了一把，指引着他向北而去。他知道，这不是错觉，是血脉中的召唤。他收起手机，贴着墙根走。城市越往北，灯光越稀，路灯间隔越来越远，最后只剩几盏忽明忽暗的应急灯挂在破厂房顶上，像垂死之人的心跳，微弱而不规则。空气里飘着铁锈和霉味混合的气息，地上碎玻璃踩上去咔嚓响，但他刻意绕开主路，专挑排水沟边缘走。每一步都计算精准，脚尖先探地，确认无压力感应后再落足。他曾听陈茵说过：“现代阵法早已不靠符纸香烛，而是以电磁波织网，能量波动就是警报器。”接近厂区铁网时，他蹲下身，从背包夹层抽出那根不起眼的金属杆——定海神针。通体乌黑，长约三十厘米，握在手中微凉，却隐隐传来一种沉稳的共鸣，仿佛它也在回应这片土地上的某种气息。他将它卡进腰带内侧。金属微震，灵气波动被缓缓中和，如同汹涌江河汇入深潭，归于平静。这是陈茵教的方法：大型金属结构能形成天然的电磁遮蔽区，正好躲过那些高科技探测网。他趴下来，沿着排水沟往前爬。动作慢得像只野猫，四肢协调，呼吸均匀。地面有压力感应条，红外线交错成网，稍碰就响。好在这些阵法老旧，连接处存在缝隙——就像修真界的“阵眼死角”。他屏住呼吸，一寸寸挪过去，衣角蹭过潮湿的水泥壁，留下一道泥痕。耳边传来老鼠窜过的窸窣声，但他不动分毫。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诵经声，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像是从地底升起的呜咽。铁门半塌，锁链断了，像是被巨力强行扯开。他从侧面翻进去，落地无声，顺势滚进一堆废弃轮胎后。贴着墙摸到东南角的通风口，螺丝早锈死了，拧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咬牙，用随身小刀一点点撬，汗水顺着额角滑下。终于拆下两颗，掀开盖子钻了进去。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行，灰尘呛得他想咳嗽，但他咬住袖子硬憋回去。肺部一阵阵发紧，心跳却异常平稳。他知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不能乱了节奏。爬到尽头，他透过格栅往下看。仓库中央搭了个三米宽的石台，黑石砌成，表面刻满倒写的符文，墨绿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活物留下的爬行印记。七八个穿黑袍的人围成一圈，正用骨刀剖开一头狼形怪物的胸腔。那玩意儿半人半兽，四肢抽搐，嘴里发出呜咽，精血顺着刀口流入一只青铜鼎。鼎身泛着幽光，内壁浮现出扭曲的文字，像是某种逆转咒印，字形不断变化，仿佛在挣扎、在反抗。箱堆得像小山，每箱都贴着红符，封口用蜡泥密封。火眼金睛扫过，箱内红光跳动——全是妖丹，至少上百颗。有些已经裂开，渗出黑色黏液，在箱底凝成蛛网状纹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林默瞳孔一缩。这不是简单的收集，是在炼制什么东西。而且规模这么大，绝不是普通教徒能组织的。他继续观察，发现那些黑衣人动作僵硬，眼神空洞，走路如同提线木偶，显然是被控制了神志。只有站在鼎边的那个高个子不同，他戴着青铜面具，双手悬空，指尖不断滴落银灰色液体，落进鼎中激起一阵阵黑雾。雾气升腾，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脸——半透明，轮廓扭曲，像水波里的倒影。火眼金睛猛地锁定那张脸。不对劲。 那不是幻象，是残留的灵力印记。而且印记深处，有一道独特的能量纹路——半透明、流动状、带着轻微震颤频率，和他在游轮上感受到的幽冥教主气息一模一样。“他在准备仪式。”林默心里发沉，“这些人只是工具，鼎才是核心。”他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手摸向定海神针。现在冲出去救人不现实，对方人数多，又有阵法加持，硬拼等于送死。得先拍下证据，等敖烈和陈茵支援再动手。可就在他掏出手机的一瞬，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高位阶灵压逼近，距离≤500米，建议立刻撤离或进入静默状态】林默手指一顿。五百米？这么近？他不敢再动，连呼吸都压到最轻。耳朵竖起来听外面动静。远处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很慢，像是故意放轻速度。车停了，车门打开，脚步声落地无声，但每一步落下，空气都像被抽走一丝。来了。他慢慢缩回通风管深处，把手机关机塞回口袋，右手牢牢握住定海神针。金属杆体冰凉，但他掌心已经开始出汗。后颈肌肉绷紧，脑子里飞快过着脱身路线——东侧排水沟、西侧塌墙、南面货梯井，三条路都不保险，一旦被堵死就是瓮中捉鳖。脚步声进了仓库大门。那人没说话，也没开灯，径直走向祭台。黑衣人们齐齐跪下，额头贴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戴面具的高个子转身行礼，声音沙哑：“尊主，第三批妖丹已入鼎，逆转经文刻毕，只差最后一味引子。”来人站在阴影里，身形修长，通体泛着淡淡的灰光，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他抬起手，指尖划过鼎沿，黑雾顿时剧烈翻滚，凝成一条蛇形虚影，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钻进鼎腹。“进度不错。”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整个空间温度骤降，“但还不够快。天机阁开启在即，我要他们在踏入之前，就失去资格。”“属下明白。”面具人低头，“明日午夜，血祭完成，第一批‘清道夫’便可成型。”“清道夫？”林默心头一震。不是杀人工具，是清除者。专门针对修真者设计的杀戮机器。一旦诞生，便会凭借本能追猎一切带有灵根的存在，不死不休。那人缓步走到箱堆前，伸手翻开一箱妖丹。红光映在他半透明的手上，竟被缓缓吸收。他低语：“这些废物生前作恶，死后反倒成了最好的材料。怨念越深，转化越稳。”说完，他忽然抬头。目光直直射向通风管道。林默全身血液瞬间冻结。火眼金睛自动开启，视野中，那人的灵压如潮水般涌来，层层叠叠，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更可怕的是，对方的眼神——明明没有焦点，却像穿透了铁皮，精准锁定了他的位置。“上面那个。” 那人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问天气。 “你看了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 林默指甲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没动，也没出声，只是把定海神针横在胸前，另一只手缓缓摸向背包夹层——那里藏着陈茵给的微型电磁干扰器，能在三秒内瘫痪小型阵法。 但对方没再靠近，反而转身走向祭台。 “今晚的事，别传出去。” 他对跪着的教徒说。 “尤其是……” 他顿了顿，灰光闪烁的眼睛再次扫过通风口。 “不该存在的观众。” 林默屏住呼吸，身体贴紧铁管内壁。 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来，滴在衣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下方，黑衣人们应声叩首，随即开始收拾现场。 箱子被搬走，尸体拖进暗门，青铜鼎上的黑雾渐渐散去。 脚步声重新响起，朝着门口走去。 车门关闭，引擎启动，轮胎碾过碎石路，渐行渐远。 林默仍没动。 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对手，不会轻易放过疑点。
刚才那一眼，不是试探，是宣告。 他慢慢掏出手机，开机，连上陈茵预设的加密频道，敲下一行字： “找到幽冥教炼丹窝点，妖丹数量超百，目标正在制造‘清道夫’，教主亲临，我暴露了。” 发送成功。 信号条闪了一下，变成红色——周围已被信号屏蔽。 他抬头看向通风口外。 夜空漆黑，没有月亮。 远处高楼LED屏突然亮起，播放的不再是他的战斗视频，而是实时监控画面——某个地下通道里，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正贴墙疾行，背影和他一模一样。 林默盯着那画面，手指紧紧攥住定海神针。 下一秒，通风管末端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有人在外面拧螺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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