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包着的镜子刚离手三寸，林默就察觉不对。
那股寒意不是从镜面透出来的，而是像从地底往上爬，顺着鞋底钻进脊椎。他没来得及细想，眼角余光已经扫到街角人影一闪。
三道身影落地无声，呈品字形围了过来。
打头那人青袍罩身，胸前绣着云雾缭绕的山形徽记，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通天录传人？交出蚀月镜，我们留你全尸。”
林默后背一紧，脚跟不自觉退了半步，撞上“归真斋”的木门。铜铃晃了一下，没响——大概是刚才那一趟进出，已经被震松了机簧。
他没说话，右手悄悄滑进双肩包，指尖触到那支钢笔模样的铁棍。定海神针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他快点做决定。
另外两人也动了。
左边穿灰蓝道服的崂山弟子抬手就是一张黄符，雷光在纸上游走，噼啪作响；右边那位武当长老掌心浮起一团气旋，衣袖鼓荡，显然真气已提至巅峰。
火眼金睛瞬间开启。
三人身上灵力波动层层叠叠，筑基后期起步，联手一击怕是能轰塌一栋楼。更麻烦的是，他们站位暗合阵势，脚下隐隐有符纹浮现，显然是早有准备，不是临时起意的截杀。
【警告！检测到三派联合封禁阵法启动！】
【建议立刻跑路，别硬刚！】
弹幕刷得飞快。
林默咽了口唾沫，脑中人气值界面一闪而过：3000点，满的。
七十二变·亲族幻形还在冷却，但基础形态变化能用。
他低声道：“俺老孙当年——七十二变·羽化飞形！”
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体骤然缩小，衣物自动收束成一层薄雾裹住本体，整个人化作一只灰翅麻雀，“嗖”地腾空而起。
身后轰然炸响。
一道雷符擦着翅膀掠过，把路边一辆共享单车的车筐直接劈成了焦炭。紧接着，一张符纸在空中展开，化作一张半透明的网，朝他罩来。
【困灵网已激活！范围覆盖三百米街区！】
林默在空中一个急转，贴着广告牌边缘掠过，翅膀扇动带起一阵乱流，借着公交车顶反弹的热风猛地拔高。
地面三人同时抬头。
“飞了！”崂山弟子怒吼，“追！”
“别让他靠近摩天轮！”青城派修士脸色微变，掐诀喝令，“封锁灵气通道！”
整片街区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路灯忽明忽暗，连远处广场舞的音响都卡了一下。
林默却不管这些，翅膀猛拍两下，直冲前方那座巨型摩天轮而去。
这玩意儿足有七八十米高，彩灯一圈圈亮着，舱体缓缓转动，游客在里面拍照尖叫。他瞅准一个正在开启的舱门缝隙，俯冲而下，险之又险地钻了进去。
舱内一对情侣正搂着自拍，突然看见一只麻雀扑棱进来，吓得女的尖叫一声，手机砸在地上。
林默没工夫道歉，翅膀一振，从另一侧通风口窜出，落在钢铁支架上。
他喘了口气，麻雀眼睛快速扫视四周。
摩天轮每三十秒转动一格，支架会周期性遮挡视线，正好能打断神识锁定。而且这里人流密集，法术不敢乱放，不然炸死几个凡人，修真管理局立马就得派人来查。
【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兄弟稳住，这波靠机械节奏卡视野！】
林默心里一喜，翅膀再振，沿着支架往上飞。
果然，身后传来破空声。
武当长老脚踩御空履，踏着广告牌、路灯一路追上来，速度极快。崂山弟子也不甘落后，连续掷出三张追风雷符，贴着支架炸开，火花四溅。
“小辈，你逃不掉的！”武当长老厉喝，“蚀月镜乃我派遗失重宝，岂容你私藏！”
林默懒得搭理，一个俯冲穿过旋转臂的铰接处，在对方神识扫描中断的刹那，猛地收翅落地。
“俺老孙当年——筋斗云残影！”
脑海提示音响起：**消耗200人气值，生成五秒幻象。**
下一瞬，半空中突然出现三个一模一样的麻雀，分别朝不同方向飞去。
“分身？！”崂山弟子一愣，雷符甩向其中一只。
武当长老反应最快：“假的！注意高空！”
可已经晚了。
真正的林默早已借着幻影掩护，顺着支架滑落到下方绿化带，落地瞬间解除了变身。
人形恢复的那一刹那，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变身消耗不小，加上一口气绷得太紧，浑身肌肉都在抖。
他咬牙撑住，抓起双肩包就要蹽。
背后警报声大作。
摩天轮控制系统发出刺耳鸣叫，安保人员拿着对讲机四处奔走：“有人闯入设备区！立刻疏散游客！”
青城派三人被拦在警戒线外，脸色铁青。
“他跑了。”崂山弟子盯着监控屏幕，上面只有一只麻雀飞出的画面，“但刚才那招……不是普通变化术。”
“是齐天大圣的手段。”武当长老眯眼，“‘筋斗云残影’，传说中能骗过天眼的障眼法。”
“管他什么法，”青城派修士冷笑，“只要他还在这城里，迟早会被找出来。传令下去，所有据点设伏，尤其是地下通道和废弃建筑。”
三人散开，身影迅速隐入夜色。
林默趴在绿化带灌木后，听着他们的对话渐渐远去，才敢挪动身子。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手指还在发颤。刚才那一连串操作，全靠一口气撑着，现在人一放松，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口。
背包里的定海神针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他拉开拉链看了一眼，那支钢笔模样的铁棍表面泛起一丝微弱金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但他没时间深究。
翻过绿化带矮墙，他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地铁入口。那是旧线路，早就停运多年，入口被铁栅栏焊死，但底下有条排水涵洞，勉强能钻人。
他蹲下身，正准备往里爬，忽然感觉怀里一沉。
蚀月镜的红布包不知何时松了一角，露出一线幽黑镜面。
就在这一瞬间，镜边银光一闪，一道模糊的人影轮廓映在布上，转瞬即逝。
林默瞳孔一缩，手一抖，差点把包扔出去。
他赶紧把红布拉严实，死死攥在手里。
四周安静得过分，连风都停了。
他靠着墙根坐下，背脊贴着冰冷水泥，终于敢大口呼吸。
手指颤抖着打开双肩包，准备把镜子塞进去锁好。
可就在他掀开红布的一刹那——
镜缘银光猛然暴涨，一道人影清晰浮现，嘴唇微动，仿佛在说什么。
林默僵住，手指悬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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