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磨蹭了,动作快点!”
耳里灌进朦胧的吆喝声,年轻小偷从昏睡中慢慢地苏醒了,眼前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可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仍被关在密不透风的棺材里动弹不得。更可怕的是,他现在连叫喊的能力都没有了——因为他的嘴巴已经被针线给牢牢地缝上了,只要嘴唇一动就会钻心似的痛!
年轻小偷的四肢受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下意识地挪动脑袋望向棺材的另一侧,新娘的骷髅头里那双空洞的眼眶仍然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着自己生前的愤恨与冤屈,要拉着年轻小偷和自己一块儿陪葬。
“……把棺材送进焚化炉里火化了,赶紧的!”
什么,要把棺材给火化了?年轻小偷一听彻底慌了,疯狂地抖动着自己的手肘和膝盖试图松动棺材,但怎奈棺材板实在是扣得太紧了,仅凭他自己这点微弱的力量是根本无法脱困的!
就在年轻小偷挣扎的工夫间,棺材已经被人抬上了传输带,朝着焚化炉的方向缓缓送去。随着离焚化炉的距离越来越近,棺材内部的温度在热浪的灼烧下陡然升高,不一会儿就把年轻小偷烤得大汗淋漓、头晕眼花。可想而知要是被送进了焚化炉里,只怕连骨头都要被融化!
“唔……”年轻小偷的喉咙里挤出绝望而含糊不清的惨叫声。眼看棺材的边缘就要触到焚化炉的入口了,年轻小偷再次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往旁边一撞,在强烈的求生意识下,棺材竟然真的被直接撞下了传输带,棺材板也被轰然弹开飞了出去!
从棺材里逃出生天的年轻小偷不顾嘴唇的剧痛,三下五除二地撕掉了缝在自己嘴上的针线。此刻,他那张血肉模糊的嘴肿得就跟香肠一样高,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瘸一拐地朝房间大门的方向奔去。
差一点,还差一点!生的希望近在咫尺了!年轻小偷激动万分地推开房间的大门,然而当他推开门一看,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好不容易豁然开朗的心再度笼罩上一层阴霾——数以百计的纸人密密麻麻地堵在大门口,它们全都怒目圆睁地瞪着年轻小偷,仿佛只要他迈出大门一步就会一拥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相公,你这么快就想离开我了吗?”
年轻小偷惶惶不安地回过头,只见白骨化的新娘顶着一架只剩骷髅的身体站在自己身后。她的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银针和几根长长的丝线,语气忽然变得更加狰狞:“既然做了我的新郎那就别想走了。和我永远待在一起吧!”
说完,新娘猝不及防地飘过来把年轻小偷摁在了地上,还没等年轻小偷反应过来就把手中的银针穿进了他的眼皮里,紧接着再手法娴熟地拿起丝线从他的瞳孔前穿过,把他的眼睛给缝了起来。
“啊!啊!”可怜的小偷从口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但即便他现在可以发出声音呼救也没用了,因为他的双眼永远地陷入了黑暗……
“吵什么吵,第一次坐牢吗?”
年轻小偷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来,环顾四周反复确认自己还身处简陋的牢房里后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住在他隔壁牢房的武导见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切,现在这些小年轻胆子真小。想当年我曾经酒驾了不下三次,有两次都被送进局子里蹲了好几天,还得是我爸打通各种关系才把我弄了出来……”
“吹牛谁不会啊?有本事你这次再让你爸打点打点让我们都出去啊!”这时,另一边牢房里传来了大马猴的埋怨声。
武导一听到大马猴的声音就烦,毫不客气地回敬他道:“哼,你懂什么!前几次都是酒驾之类的小毛病拘留个几天还好说,这回咱们都蹲大牢了,天王老子来了都难搞,能争取到减刑就不错了!”
眼看武导和大马猴二人又要吵起来,为了缓和气氛,年轻小偷见缝插针地另找了个话题问道:“话说各位来了这么多天我还没问过,你们都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
武导还是没改掉瞧不起人的臭毛病,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傲慢地说:“谁知道呢!要不是被几个蠢货拖累了进度,我早就把戏拍完从那破地方溜之大吉了。现在我理应躺在大豪斯里享受生活,可惜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二狗可不是吃素的,立马就火力全开地怼回去了:“喂,你骂谁蠢货呢?别忘了你还白嫖了咱俩一瓶酒喝!既然现在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我们兄弟俩早就看你不爽很久了,离开了你爸你就什么都不是!”
“我指名道姓说你了吗?你自己要对号入座的!”武导不甘示弱地嚷道,“你什么咖位自己拎不清了吗?还敢顶嘴了!等我出去后,我一定要让你们两个永无翻身之日!”
“来啊,我们倒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仅仅间隔了不到一个小时,武导和大马猴二人就又重蹈覆辙地拌起了嘴来,他们一吵能吵上好几个小时,就算狱警来了也没什么用。
年轻小偷被迫夹在中间听他们三个人震耳欲聋的吵架声,只能痛苦地捂住耳朵缩进了牢房的角落里。即使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也不得不和旁边这三个“超雄狱友”共度上好几年的牢狱时光了。
与此同时,阴曹地府里。
“哎哟,痛,痛死了!爷爷饶命啊!”
邓耀祖的亡魂飘到了十八层地狱之下。此时此刻,他正被绑在囚车上被几个尖嘴獠牙的小鬼带去阎王府等候发落,而牛头和马面则一声不吭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一遍一遍打在他肥不溜秋的背上,把他的后背抽得满是触目惊心的血印子。
很快,邓耀祖就被押送进了阎王府中。阎王爷——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阎王婆在阎罗宝座上正襟危坐,她身上有着丝毫不输阎王爷的威严,拿起法槌一敲,不怒自威地开口问:“邓耀祖,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过才到这里来?”
邓耀祖没听见阎王婆问的问题,只是盯着她清秀的脸庞出了神:“阎王爷……怎么是个女的?”
黑无常见邓耀祖迟迟不开口回答,用尖锐刺耳的嗓音叫道:“大胆!阎王问话竟敢走神,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牛头和马面当场找来两面钢板作势要打,邓耀祖慌忙磕了两个响头以示诚意:“我说,我说!我罪孽深重,不仅编造出虚假的校车传说吃人血馒头,而且还和那个叫鬼影迷踪的组织联合起来研究百格虫,不知坑害了多少女性……”
阎王婆接过白无常递过来的生死簿一一对照之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很好,至少你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既然这样——老王,这个罪人就由你来处置吧。”
阎王婆话音刚落,那个叫“老王”的家伙就从阎王殿的一根柱子后绕了出来——身材高大、凶神恶煞、还长着三头六臂……等等,他不就是九宫镇镇民们此前一直在供奉的“神明”吗?
也就是说,镇民们参拜的神明竟然是在阴曹地府里真实存在的恶魔?邓耀祖的大脑一时间陷入了停滞。还不等他回过神来,老王就露出满嘴刀子似的獠牙,凶相毕露地开口道:
“我知道是你长久以来带着九宫镇的镇民在供奉我。这本来应该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但谁叫你自作聪明在我的塑像外边弄了个金身,导致寺庙里的香火最终一个字儿都没落到我手里!我等啊等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从今往后就由我来好好‘照顾’你,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死不如死’!”
说完,老王二话不说就伸出足足有半个柱子高的大手像抓小鸡一样捏住了邓耀祖整个人,随后张开背后的翅膀带着他飞离了阎王府。邓耀祖绝望的惨叫声在地府的上空久久回荡不散:“救命啊——救命……”
等邓耀祖飞远后,一个古灵精怪的短发女孩才从阎罗宝座后探出头来。阎王婆指着邓耀祖飞走的方向问:“这个人你生前认识吗?”
短发女孩摇头道:“不认识。但他干的那些坏事我全都看在眼里,有一点他还没说,他甚至一度想要献祭我女朋友。”
阎王婆慢条斯理地笑着说:“男人都一个样,地府里也是时候应该有些新鲜血液了。说到底,这一切还要感谢你组织大家让我当选新一任阎王啊!”
短发女孩也笑眯眯地回应道:“没事,我就乐意看女性成为领导人,这都是那个误闯地府的叫尧婷婷的姑娘给了我启发。从今以后有了‘阎王婆’当政,我相信阴曹地府一定会减少更多冤假错案,越来越欣欣向荣的!”
这时,案台上的闹铃声准时响起。阎王婆拍案而起,庄严地向牛头马面以及一众小鬼们宣布道:“好了,下班时间到了,大家都各回各家去吧!”
就这样,短发女孩也跟着大伙一起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两层小洋房里——这还是不久前白茗专程到她的墓前烧给她的。短发女孩一进家门就直奔到“阴阳镜”前,镜面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人间的场景:
白茗举着大喇叭雷厉风行地组织着“全女团队”拍摄一部全新的电影。在片场里,来自各行各业的女生们都敬业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并且她们和白茗相处得十分融洽,再也没有所谓的“爹味说教”和“男凝镜头”之类的情况发生了。
看到镜中这忙碌而又温馨的一幕,短发女孩的心中也不由得被阳光普照般暖烘烘的。虽然她已经身在阴间,却仍旧在另一个世界时刻关注着自己爱人的一举一动,每当白茗需要或者想念自己时,自己就会在镜中短暂地出现给予她回应。
但愿以后无论是演艺圈还是其它各个行业也能多一些女性力量,让更多女性能被看见!想到这里,短发女孩满面笑容地盖上镜子上床睡觉去了,明天地府里还有更多的工作等着她这个阎王婆的副手去做呢。
《查理九世:颤栗的亡者之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