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和伙伴们分开的墨多多决定独自一人前往祠堂调查,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发现了鬼影迷踪的地下实验室,但还没等他进去深究一番就被打晕并被邓耀祖拿走了手机。邓耀祖提出把多多埋进土里的建议后回到了佛寺,却猝不及防地被逃跑的白茗和武导袭击,佛寺方丈也在这时出马帮助白茗二人逃跑,并告诉白茗多多可能在乱坟岗有危险……
第八章:女士们①
“等、等一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武导气喘吁吁地在白茗身后停下了脚步,像小狗一样往外吐着舌头。白茗急切地说:“我们得赶紧去祠堂那儿去,墨多多有危险!”
“墨多多?就那个棕色头发的小屁孩?”武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连摆手,“我们现在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人啊?还是抓紧时间逃出这个鬼地方吧!”
“你要跑就自己跑,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这么没有担当!”白茗鄙夷地瞥了武导一眼,双手抱胸作无奈状,“你不是关系挺硬吗,怎么不动用一下你的人脉让警察过来?”
“让警察过来,那也得逃出去了再说啊!”武导见说不动白茗,直接自顾自地掉头就跑,“算了,反正我要赶紧跑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人果然到了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白茗苦笑着摇了摇头,独自一人抓紧时间往祠堂的方向赶去。
到了祠堂门前,白茗推开门进去一看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影,倒是供台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三排牌位,每一个牌位都对应了一个在校车事故中葬身的孩子,而九宫镇上的路牌以这些孩子的名字来命名也是出于纪念的缘故。
当然,这些孩子中并没有白茗后那个短发女孩,她们是那起事故中唯二的幸存者,至于原因现在只有白茗自己和邓耀祖知道。
目睹着眼前一排排触目惊心的牌位,白茗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贴上了脖子上的樱桃印记。其实在那起事故中死去的孩子们有不少都是自己儿时的玩伴,从某种程度来说,是自己的一时冲动葬送了她们年轻的生命。但要是自己不那么做的话,她们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呢?
白茗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发愣,突然,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白茗连忙轻手轻脚地从祠堂出来绕到了侧面,躲在墙后偷偷观察那俩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两个男人走到山泉前洗了把脸和脚上沾的泥土,然后就拿着铁锹有说有笑地踏进了祠堂再也没有出来。
白茗再次把头探进祠堂里一瞧,惊奇地发现刚刚那两个男人居然凭空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做到在这座密不透风的祠堂里突然消失的?
但不管怎么说,那两个男人手里拿着铁锹的现象都很可疑,铁锹也和他们的鞋一样沾满了黑色的泥土,好像刚才掩埋过什么东西。白茗又跑到山泉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有两行湿湿的鞋印一直从山泉旁的羊肠小道延伸过来,而羊肠小道通往的正是后山的乱坟岗。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白茗赶忙通过羊肠小道进入到乱坟岗四下观望,果然看见山坡下有一个新埋好不久的墓坑。白茗找了个别人扔在路边的铁锹一点一点地挖起那个墓坑来,好在那个坑挖得并不是很深,白茗没费太大的工夫就把表面的土全都挖了出来,一个牢固的棺材暴露在墓坑当中。
“墨多多,你在这里面吗?”白茗试探着用手敲了敲棺材板。尽管棺材里没有人说话,但还是能依稀听到微弱的喘气声和呻吟声,这无疑是印证了笼罩在白茗心头的那个最坏的想法——墨多多被人关进棺材里了!
救人要紧,白茗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撬开棺材,但棺材板被人有意拿钉子钉得死死的,仅凭白茗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法打开,而此时此刻乱坟岗周围也空无一人,怎么办?
就在白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然在不经意间摸到了放在自己衣服里的多多的手机。她灵机一动,刻不容缓地打开多多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扶幽的电话,拨通过去开门见山地说:“喂?我是夜莺,你们的朋友被人关进棺材里了,我现在在乱坟岗这里……”
很快,阿琴和道士就带着小伙伴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白茗简短地介绍了一番目前的情况后,扶幽当机立断地打开自己的百宝箱拿出了一台高功率钻头,像个老练的工程师一样轻车熟路地钻开了钉在棺材板上的钉子。虎鲨急匆匆地把棺材板拿开一看,不出所料,多多果然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里头呢!
“墨多多,你小子给我醒醒啊,别吓人了!”虎鲨用力地摇着多多的肩膀并把他从棺材里抱出来,但多多仍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扶幽伸出手指往多多的鼻孔上一探,紧皱着眉头说:“多多现在的……鼻息很微弱,恐怕已经因为……缺氧昏迷了,不知道会不会对大脑……产生什么不可逆的影响。”
“啊?你的意思是多多醒来后会变成个傻子吗?”虎鲨脸上震惊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他以后岂不是比本大爷还要笨了!”
查理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多多平静的睡姿,突然跳到他的胸间把狗嘴巴凑过去,似乎是想给多多来个“人工呼吸”。可惜还没等它实施这个邪恶的想法,多多就突然间“垂死病中惊坐起”,把查理一把从身上推开了:“啊!疯狗太郎,赶紧把你的脏嘴拿开!”
“多多,你没事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喜形于色,唯独虎鲨半信半疑地敲了敲多多的脑袋问:“墨多多,你确定你脑子没问题吗?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
“我没事!要是变成个傻子的话那以后还怎么做大侦探啊?”多多头冒冷汗地说。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婷婷竟然也在伙伴们身后迈着大步姗姗来迟了。她见到多多的第一眼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二话不说扑上去一把抱住多多,眼角也淌下两行激动的热泪:“多多,多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多多被婷婷这么一抱、一哭,大脑顿时宕了机。他没想到婷婷居然比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牵挂着自己的安危,但自己不久前还对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见多多还站在原地发愣无动于衷,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虎鲨都沉不住气了,一拳锤向多多的脑壳没好气地嚷道:“你小子倒是耍脾气自己一个人跑了,害得人家婷婷得怪病了还一直记挂着你,我要是你早就没脸见人了!”
婷婷得怪病了?多多连忙撩开婷婷的衣袖一瞧,果然看见婷婷的手臂上还有未完全恢复好的毒坑。道士仿佛看出来多多的顾虑似的,先多多一步开口解释道:“放心吧,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她之所以会发这种怪病都是被百格虫咬了,我怀疑这种虫子是鬼影迷踪组织研发出来的新品种,并且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鬼影迷踪的实验室藏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又是鬼影迷踪?”多多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眼,直直地盯着道士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伙伴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了多多离开后发生的所有事的来龙去脉,多多越听下巴掉得越快,最后都快掉到地上去了:“所以说这一切都是鬼影迷踪在捣鬼,而这个道士其实是世界冒险协会派来的卧底吗?”
“没错,就是这样。”道士点点头,向多多投去欣赏的目光,“墨多多小朋友,现在九宫镇有危险,我相信你和你的伙伴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吧?”
“当然!不过我们应该怎么做呢?那些镇民看上去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多多摸着鼻头一筹莫展。
“我已经把自己的发现报告给协会了,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道士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白茗也对小伙伴们点点头说:“我也让武导出去找警察帮忙了,当然,但愿他信守承诺不要只顾着自己跑路吧。”
“我有一个想法。”这时,一直在旁边沉思不语的阿琴也发话了,“我们需要在降灵会上做些什么,不求能让那些愚昧的镇民醒悟,只要能让游客们意识到九宫镇千百年来迫害女性的血淋淋的事实,女人就再也不用在这片土地上受苦受累了。”
“好主意,英雄略见所同啊!”白茗用欣赏的眼光好好上下打量了阿琴一番,终于发现她长得很像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了,“等等,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怎么总感觉你看起来这么眼熟……”
“你终于想起来了,茗姐。”阿琴喜悦地向白茗展示了自己同样烙印在脖子上的樱桃印记,“我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其实我之所以回到九宫镇来开设旅店是为了偷偷送当地的妇女逃走,就像你当年教我们做的那样。”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进白茗的大脑,并且一点一点构建成了一个完整的拼图。她记得自己以前还是个小女孩时经常倡导同龄女孩要独立自主、为争取自己的自由和解放而不懈努力,阿琴就是这些同龄女孩的其中之一。
那天晚上阿琴没有上那辆校车,听闻校车出事故后九宫镇上下陷入了一片慌乱,阿琴就是趁那个时候偷偷溜出了九宫镇,凭借一双腿锲而不舍地翻过了这片大山,最终来到大城市里改名换姓过上了全新的生活。
但阿琴并不满足于单单让自己过上理想中的美好生活,于是她决定回来帮助更多的女性同胞逃出这片噩梦般的土地,毫不夸张的说这无疑是给予了她们新生。她了解到成为大明星后的白茗经常致力于帮助贫困地区女性的慈善事业,所以才想趁着叙旧的机会拉她入伙,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有更好的选择了。
“茗姐,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多多也趁机追问道,“现在很多事我都已经搞懂了,唯独就是没弄明白一件事——那起校车事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不可能真的是亡灵在作祟吧?”
见小伙伴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求知欲,白茗不忍心再瞒住这些可爱的孩子们,于是长叹一口气将事情的真相娓娓道来:“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人为的意外……”
等白茗将校车事故的所有经过全都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后,多多几人纷纷瞠目结舌、唏嘘不已。白茗面露哀伤地补充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去,大家平常都用‘夜莺’这个艺名来称呼我,让我差点儿忘记自己是在九宫镇这片恶魔般的土地出生的了。所以我已经想好了,在降灵会当天我就要把真相公之于众,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大家一定会站在正义的一方的!”
“说得好!”阿琴发自真心地为白茗说的这番话鼓起了掌。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而眼前的白茗还是那个鼓舞人心的“领导者”,是她教给女孩们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这座大山。
“所以我们要在降灵会上……做些什么,才能够引起游客们……的注意和警觉呢?”扶幽慢吞吞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有个计划。”白茗灵光一闪,斩钉截铁地对大家说,“我们就让降灵会变成一场巨大的闹剧吧!”
与此同时,实验室中,邓耀祖正焦头烂额地来回踱步。科学家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些宽慰的话:“冷静点,伙计,计划还是照常进行。他们跑不了多远的,你只需要为降灵会新选一个鬼新娘……”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邓耀祖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没看出来那个老方丈是卧底!该死,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小秘密了,恐怕还没撑到举办降灵会那天我们全都得玩完!”
科学家无所谓地笑着说:“没事,我们已经派人在九宫镇的各个出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蹲守了,只要发现他们的踪迹就立刻实施抓捕。再说了,有百格虫这么伟大的发明在怕什么?一放出去那些女人全都得遭殃,到时候你想趁机捞多少钱就捞多少钱,多美啊!”
科学家的话像一剂定心丸,邓耀祖的气渐渐消了:“也许你说得对,不过现在上哪去找鬼新娘的合适人选呢?要是随便找个女人的话可能过不了镇民那一关……”
忽然,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爬上邓耀祖的心头。他回到家后找到了正在低头做清洁的妻子,趁她不备猝不及防地掏出一张涂了迷药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可怜的妻子都没来得及挣扎几下就昏倒了过去。
邓耀祖冷冷地望着倒地不起的妻子,仿佛在他的眼里,妻子只是一个丧失了利用价值的工具。他用冷酷得发毛的口吻粗声粗气地说:
“我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你这么久,你也是时候该好好报答我了……”
几天后的降灵会上。
今年,九宫镇举办了前所未有的规模盛大的降灵会。只有在这天,家家户户的女人才被允许走出家门踏上街道,和周围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游客对比,她们一个个都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头发随意搭在肩上,手上也布满了各种干农活留下的疤痕和老茧,让人感到既可怜又无能为力。
镇民们不约而同地在自家门口放上两个惟妙惟肖的纸人守门。放眼望去,整条街上全都是一排排的纸人守候在两旁,这些纸人用空洞无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往来的游客,仿佛只要他们一靠近镇民的家门就会被被活过来的纸人死死地拽住一样。
每盏路灯之间都挂满了血红的大灯笼,夜幕降临,灯笼投下的光把九宫镇的每一条街巷都染成了血色的海洋。熙熙攘攘的人群踏着脚下的血海聚集到九宫镇唯一的广场上,这里早已提前布置好了一个巨大的做法台,就等到了吉时献祭出“鬼新娘”了!
在邓耀祖的监督下,镇民们给精神恍惚的镇长妻子从头到脚都换上了华丽的嫁衣,并给她的脑袋盖上了红盖头。随后,镇民们把她抬到了花轿上,由几个年轻力壮的轿夫带头抬着花轿从佛寺出发,一路朝着做法台的方向前进。
“鬼新娘驾到——”
在一阵阵嘹亮而有些嘶哑的宣告声中,一支冥婚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聚集在广场的游客们行进过来。这支队伍约有上百人,和大家平常看到的传统中式婚礼的套路差不多,都由抬轿人、打锣鼓和吹唢呐的人等等几个部分组成。
只不过和办喜事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些陪婚的人都穿着清一色白花花的丧服,吹的是忧伤阴森的丧乐,漫天飞舞的也不是五彩缤纷的彩带,而是随阴风在空中飞舞的纸钱。
鬼新娘——也就是邓耀祖的妻子穿着嫁衣一动不动地坐在花轿里,她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即将面临什么,而周围那些围观的女人们却早已心知肚明。她们紧咬嘴唇,双手也紧紧地攥着衣角,可即便她们的心中燃烧着再多不公的怒火,也没法在男人们的看守下做些什么,她们就像自己丈夫的挂件一样孤立无援地站在一边。
“恭迎鬼新娘上台——”
在游客和镇民们的注视下,抬轿人们把花轿抬到了做法台的后方,而镇长邓耀祖早就在台上等候多时了。他组织几个壮汉把佛寺里那个“神明”的塑像也搬上了台,打算待会儿在神明面前献祭自己的妻子,只不过为了防止吓到游客,他用一块布把塑像的真面目给遮住了。
过了一会儿,鬼新娘被人搀扶着走上了做法台。大汉们摁住鬼新娘的头让她规规矩矩地跪在神明的塑像前,然后便请道士上来开始做法。道士一手拿着符咒,一手举着桃木剑,神神叨叨地在鬼新娘身边转了好几圈,台下有性急的游客看了讽刺地笑道:“降灵会就这啊?也太没意思了吧!”
不过下一秒,那位性急的游客就想收回自己说的话了——因为他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都亲眼看见做法台上的纸人纷纷“活了过来”!那些本来没有生命的纸人突然挪动脚步,机械地一步一步围到了鬼新娘身边,然后发出了“嘤嘤嘤”类似婴儿的啼哭声!
“哇,纸人居然真的回魂了!”台下的游客们啧啧称奇,纷纷拿起手机一通拍摄。就在这时,道士也高高举起了桃木剑,按照降灵会的流程向鬼新娘的脖子直直地砍了下去——
“咔嚓!”
一刀下去,新娘的头颅被砍断,血淋淋的人头像皮球一样从脖子上滚落了下来。台下的游客们还以为是节目效果,一个劲地鼓掌叫好:“好,精彩!”
邓耀祖面无表情地看着妻子死不瞑目的死状,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在屠宰一只无关紧要的鸡鸭。他内心毫无波澜地把妻子的头提起来拿到台前给大家展示了一圈,同时目光在镇上的年轻女孩们当中来回巡视,心里暗爽地想:终于找了个理由把这个拖油瓶解决掉了!以后我就可以再找个更年轻漂亮的来做自己老婆了,哈哈哈哈哈……
“喂,你们看,鬼新娘……又活过来了!”
这时,台下的游客们纷纷爆发出一阵惊呼,镇民们也都惊慌失措、面露惧色地抬头望向邓耀祖的身后。邓耀祖奇怪地转过头去一看,当场就被惊呆了——妻子没有头的身体居然晃晃悠悠地自己站了起来,和她周围的那些纸人一起面朝着邓耀祖!
“这、这不可能!”这个情况完全出乎邓耀祖的意料,冷汗涔涔地从他的额头和后背落下。妻子的右手食指缓缓指向邓耀祖的鼻头,与此同时,邓耀祖提在手里的那颗头颅居然也离奇地蠕动嘴唇开口说话了:
“你这个恶毒的负心汉,还我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