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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十五 物理驱魔

查九:颤栗的亡者之城

前情提要:道士无意间目睹到夜莺小姐和武导被镇民们押到了佛寺里,决心要为九宫镇做些什么。第二天,道士接到DODO冒险队的电话后赶去给婷婷治疗“不治之症”,婷婷在潜意识中来到了阴曹地府并意外激怒了阎王爷,于是牛头和马面把她绑在柱子上要她尝受火刑之苦……

第六章:江湖道士②

  “快看,她好像动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只见婷婷抽搐得越来越厉害,嘴角、鼻孔甚至耳洞里也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来。道士见状连忙又拿出好几个道符贴在婷婷身上,随后又将一个最大的道符放进火盆里烧成灰烬,把灰烬倒进水里喂给婷婷喝。

  潜意识中,眼看婷婷即将要被牛头和马面执行“火刑”,强烈的求生欲让婷婷拼了命地在木桩上挣扎,就在火舌舔到婷婷衣角的刹那间,她居然真的解开了绑在手上的麻绳,“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牛头和马面立刻挥起斧头和狼牙棒向婷婷砍来,婷婷一边尖叫一边躲开它们的攻击,慌不择路地往进来的那道大门跑。道路两旁的小鬼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号召般纷纷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亮起尖锐的獠牙向婷婷扑过来。婷婷顾不了这么多了,随手操起掉在路边的一个皮鞭就向它们抽去!

  现实世界,婷婷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后忽然就停住了。道士大着胆子凑过去翻开婷婷的眼皮一看,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升上心头,他还没来得及推后,婷婷就猝不及防地抬起手逮住了他的胳膊,并且猛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妖怪,我命令你立刻从她身上离开!”道士指着婷婷的额头不停地念咒,但婷婷压根就没受到任何影响似的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使出了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惊人力气把道士甩飞了出去!

  “道长!”阿琴赶忙跑过去扶住了道士。扶幽见婷婷双眼发红、凶相毕露,一看就很不对劲,想通过连声呼喊来唤醒她:“婷婷,你醒醒啊,我们都是……你的伙伴……”

  听到动静的婷婷将脸转向扶幽,可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扶幽一样,飞身一跃又将扶幽扑倒在地,顺手捡起一把剪刀就要往他的眼睛直直地刺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虎鲨眼明手快地把婷婷从扶幽身上拉开,不由分说就要去夺她手上的剪刀:“婷婷,你真的中魔了吗?快住手啊!”

  “嘻嘻嘻,你们都得死……”婷婷的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她的精神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闪身躲开虎鲨后又拿着剪刀刺向他的手臂,虎鲨躲闪不及,胳膊被婷婷的剪刀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但婷婷仍然没有收手,她继续疯狂地向虎鲨发动攻击,手无寸铁的虎鲨无法抵御如雨点般不断飞来的剪刀,眼看锋利的刀尖就要戳到他的脸上,虎鲨本能地摊开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汪!”一道白色的闪电“唰”地一下闪过来,成功夺下了婷婷手中的剪刀。好险,手掌心差点儿就要被婷婷戳出一个大窟窿了!虎鲨劫后余生地望向那道落地的白色闪电,果不其然是查理救了自己一命。

  “趁现在赶紧把她绑起来,控制住她的行动!”清醒过来的道士指着婷婷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在阿琴的组织下,几个工作人员主动过来按住了发疯的婷婷,而阿琴则找来一根坚固的绳子想把她绑在柱子上。没想到婷婷此时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几个成年人都没法稳稳地摁住她,她像一只獾灵活地从工作人员们的胯下溜走,随后竟然以非同一般的攀爬力贴着墙爬上了屋顶!

  与此同时,在潜意识里,婷婷使出吃奶的劲用鞭子一遍又一遍抽打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小鬼,但每次小鬼们只是暂时被击退,下一次又蠢蠢欲动地凑了上来。

  数不尽的小鬼把婷婷团团包围,此时此刻婷婷如同一叶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独木舟一样茫然无助,她的力气已经逐渐消耗殆尽,但越来越多的小鬼却围了过来,只要等她一松开皮鞭就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

  “多多,虎鲨,扶幽,查理,你们在哪儿……”婷婷无助地呼喊着伙伴们的名字,但周围除了小鬼们刺耳的牙齿磨动声外什么都听不见。这时,一个小鬼趁婷婷没注意身后,将扭曲的魔爪伸向了她的后脑勺……

  小伙伴们在现实世界里也拿爬上房梁的婷婷一点办法都没有,捉襟见肘地在原地直打转。动脑筋的事虎鲨最不擅长了,于是他只能选择趋怒于道士:“喂,臭道士,不是说你能治好‘不治之症’吗?怎么现在反倒还变本加厉了呢!”

  道士紧张地掏出怀表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斩钉截铁地说:“别急,再等等!”

  “嗷!”

  惨状并没有在婷婷身上如期发生,那个伸出魔爪的小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揪住后颈,还没等那个小鬼作出挣扎,它的头颅就被徒手拽了下来,身体重重地滚落到了一边!

  婷婷转过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短发女孩站在自己面前,而周围的小鬼们似乎都很惧怕她一样,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婷婷奇怪地端详着这个面部英气的短发女孩,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她,但短发女孩不由分说就牵着她的手往地府大门的方向飞快奔去。

  “你……你是谁?我认识你吗?”婷婷一边跟着她气喘吁吁地往前跑一边抽出气来问。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身边的一个人。”短发女孩头也不回地回答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快回到现实世界去吧,你的同伴需要你。”

  认识我身边的一个人?会是谁呢?婷婷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短发女孩带到了地府的大门口,而在她们的身后,黑白无常正亲自带领着一众小鬼朝这边赶了过来,他们的五官统统狰狞得挤作了一团,恐怕已经好长时间没这么生气过了!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得离开了!”短发女孩说着就把婷婷往门外推,婷婷说什么也不肯撒手:“等等,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短发女孩摇摇头,眼中闪着坚毅的光:“我早就已经出不去了。只是等你出去后麻烦帮我转告她,我在下面过得很好,不用她担心了。”

  “等一下……”婷婷还想追问更多的问题,但短发女孩已经把她用力推出了地府大门,并且又重重地把门合上了。

  就在这一刻,婷婷的意识像经历了星际穿越一样一下子从天外回到了自己现实的身体里,她双眼里的红光渐渐消失,整个人也如同烂泥一般瘫软无力,摇摇欲坠地跌下了屋顶。

  “小心!”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虎鲨不顾一切地冲到婷婷掉下来的地方给她充当肉盾,还好虎鲨力大如牛,不偏不倚地接住了落地的婷婷,把她毫发无伤地放到地上躺下。

  “婷婷……”虽然刚刚差点儿被婷婷的剪刀戳瞎,但扶幽还是头一个跑过来察看婷婷的情况。他的手刚要摸到婷婷的脸上去,道士就立刻挡住了他的胳膊并向旁人吩咐道:“别动,拿个塑料袋过来!”

  阿琴动作迅速地拿了几个干净的塑料袋给道士。道士把处于昏迷状态的婷婷翻过身来,再撩开她的衣服露出后背一瞧,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婷婷的后背上竟然长了一颗大大的水痘状的透明包囊,包囊里好像有蝌蚪似的东西还在游动!

  道士不慌不忙的地掏出一根细细的针,往包囊最薄弱的部位轻轻一戳,那包囊瞬间就如决堤般破裂开来,里面游动的东西随着脓液一块儿流进了接在下面的塑料袋里!

  等脓液都流干净后,包囊就像枯萎的花朵迅速干瘪,而婷婷身上的那些坑坑洼洼的洞居然也在奇迹般合拢。大伙好奇地凑近塑料袋想努力看清从包囊里究竟流出来了什么东西,但很快看清楚的人都后悔了这个愚蠢的决定——因为他们看到了几十只白色的蛆密密麻麻地在袋子里爬来爬去!

  “呕!”围观的工作人员们一哄而散,有的人甚至被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难闻的气味从塑料袋里发散出来,扶幽捏着鼻子面露难色地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你说这些蛆啊?它们都是乱坟岗里那些咬人的蚊虫的幼体,我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百格虫’。”道士说完风轻云淡地用麻绳绑住塑料袋的封口,习以为常地把塑料袋丢进了自己的背篓里,“你们的同伴现在已经没事了,等她醒过来身上的那些洞洞应该也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见道士作势要走,查理飞快地躲到柱子后面捏住领结,模仿扶幽的声音大声说:“道长……请留步!”

  道士听见后转过头来望着扶幽。扶幽立马反应过来是查理说的话,于是便配合查理所说的做着一字一句地做着口型:“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你绝对不只是个……会用阵法的江湖道士对吧?

  道士没有直接否认查理的指控,而是饶有兴趣地眯着眼睛问:“小朋友,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解释呢。”

  “连现代医学……都治不好的怪病却声称……能被你做法治愈,我当时一听……就觉得不对呢,所以打从一开始……就在观察你做法时的一举一动。”扶幽有条不紊地配合着查理开口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用的那些符纸和香烛……一定是由特殊的材料制成,符纸里的……特殊物质和烟火的香气……能够驱散甚至杀死婷婷体内的异物,也就是那些……虫子对吧?”

  扶幽在解释的过程中自己都不禁被查理的推断惊住了。道士豪爽地大笑了两声,看扶幽的眼光里多了几分欣赏和敬佩:“不错不错,小朋友,没想到你的观察力居然这么敏锐。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道士清了清嗓子,用不紧不慢的语速道出了“做法事”的真相:

  “你猜得完全正确,我假借做法掩人耳目,实则是用了科学的手段来治疗这些病人。这些得了‘不治之症’的人说到底就是被百格虫所叮咬,百格虫通过它们的口器把卵排到人体内,人体温暖舒适的环境正好给了虫卵生长发育的机会,逐渐演变成了你们刚刚看到的幼虫。我用和百格虫体质相排斥的化学物质做成了符纸和香烛,在做法的过程中把这些化学物质排入体内,从而达到了杀死人体内幼虫的目的。而剩下幸存的幼虫则会启动保护机制凝结成一个包囊,这个时候只要把包囊戳破,就能把人体里的幼虫全部清除掉了。

  道士的一番话听得扶幽和虎鲨目瞪口呆,就连阿琴的脸上也表露出了极其不可思议的表情。还不等查理继续开口,虎鲨就条件反射地捏紧拳头问:“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家伙,该不会是鬼影迷踪的人吧?”

  道士听了又“哈哈哈”仰天大笑了几声,讪笑道:“鬼影迷踪?不不不,正好相反,我是世界冒险协会的人!”

  什么?什么?世界冒险协会!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虎鲨和扶幽的头上。他们差点儿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直到道士真的拿出世界冒险协会颁发的胸章后才印证了他们心中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想——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江湖道士居然真的是冒险协会的人!

  见小伙伴们都被震惊得把嘴边张成了“O”字形,道士笑眯眯地捻着八字胡说:“其实我之前早就在浮空城听说过你们的大名了。这次在九宫镇偶遇你们DODO冒险队,我就想着考验考验你们,看你们能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发现这里的真相,现在你们成功做到了。干得不错,虎鲨小朋友,扶幽小朋友!”

  既然已经被道士识破了身份,查理也不装了。它从柱子后纵身一跃跳出来,径直走向道士目光炯炯地问:“如果你真的是世界冒险协会的人,那你在九宫镇潜伏这么长时间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又要伪装成一个江湖道士的样子?”

  “别急,且听我慢慢向你们解释。”道士气定神闲地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我姓姜,你们可以叫我老姜。我原本是世界冒险协会的一个科研人员,主攻生物学和化学。我在浮空城的实验基地里做着日复一日的科研工作,直到有一天协会将一个重要的实地考察任务交付给我。

  冒险协会发现有一个叫做“九宫镇”的地方爆发了现代医学无法解决的“不治之症”,并且受害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女性。这一反常的现象引起了协会的高度重视,并且我们当中也有人猜测有可能是鬼影迷踪的余孽在作祟。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协会派我扮成江湖道士单独混入九宫镇,因为九宫镇是个封建迷信的地方,所以在这里假借道士的身份调查真相不会有危险。

  经过长时间的调查,我发现“不治之症”的源头是一种红色的虫子,也就是“百格虫”。我抓了几只这种虫子来深入研究,果不其然发现百格虫是人工变异的产物,它们寄生在人的身体里并以人体的营养物质作为养料。并且它们还还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女人身上的阴气,这就是为什么只有九宫镇上的女性会染上这种病症。

  经过不懈的努力,我终于研发出了一种可以抵抗百格虫的化学物质,并把这些化学物质混进符纸和香烛中掩人耳目,假借做法之由帮助染病的妇女们。愚钝的镇民们自然会以为这真的是有神明相助,但唯独有一个人没那么好骗——那就是九宫镇的现任镇长,邓耀祖。

  其实我怀疑邓耀祖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他每天下班回家总是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故意躲着人一样,不过目前为止我还并没有掌握到足够的证据。昨天晚上,我亲眼目睹了大批大批镇民们抬着两个人走进了佛寺里,据说是在为几天后的“降灵会”做排练,我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妙,恐怕再不行动的话真的会酿成大祸!

  啊?也就是说昨晚夜莺小姐和武导真的被镇民们给抬走了?没想到多多说的居然是真的!想到不久前才因为不信任多多把他气走,虎鲨和扶幽不禁有些心生愧疚。

  听到真相的阿琴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虽然她不知道老姜所说的“世界冒险协会”是个什么所在,但对于“百格虫”她可是略知一二。她飞快地拿出手机给老姜看了一张虫子的照片:“道长,你看看你说的百格虫是不是这种虫子?”

  虎鲨和扶幽也纷纷凑过来一看,只见照片里的这只虫子浑身红彤彤的,比普通蚊子的腿更粗壮,口器也明显;它的身体像七星瓢虫一样背着红色的甲壳,甲壳上铺着繁复的花纹,根本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产物。

  老姜看过后连连点头:“没错,这个就是百格虫!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我在旅店里睡了一觉起来就看见这虫子在我旁边飞,我一巴掌把它拍死了。因为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虫子,觉得稀奇就拍下来了。”阿琴心有余悸地说,“好险,我当时差点儿就被这种虫子咬到了!要是被咬的话后果应该会和这个小姑娘一样吧?”

  老姜把眉头挤作一团,面面色凝重地说:“我猜得果然没错,九宫镇上要有大事发生了!这种虫子本来只在乱坟岗附近徘徊,结果现在居然还跑到镇上来了,临近降灵会镇上的人流量会大很多,要是让更多百格虫咬到了游客后果将不堪设想!”

  “啊?那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叫这么多游客在短时间内全部撤离啊!”虎鲨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这时,查理以领导者的口吻发话了:“汪!大家别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镇长邓耀祖究竟想干什么。说到这里,我有个东西想给大家看一下。”

  查理把大家领到夜莺小姐的更衣室里,从屏风上面把那只微型摄像头叼了下来:“扶幽,你的百宝箱里有能够查看监控画面的道具吗?”

  “我试试吧……”扶幽从百宝箱里拿出螺丝刀、电缆等物捣鼓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忙活后,扶幽总算把微型摄像头接到了手机上,通过手机查看起摄像头记录的监控画面来。

  “大家看这里。”查理用小爪子把监控画面的时间扒拉回了昨天晚上,夜莺小姐扮鬼吓人的全过程一目了然地呈现在手机屏幕里。夜莺小姐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小伙伴们的认知,她的形象在扶幽和虎鲨心中可以说来了个180°大转弯,阿琴也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白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查理摇摇头,摊开爪子说:“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但她肯定不像我们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她的身上埋藏着更多和九宫镇相关的秘密,我猜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被镇民们抬走吧。”

  各种层出不穷的谜团把性急的虎鲨急得直跺脚:“那现在到底该咋办啊?我们还要冲进佛寺里把她救出来吗?”

  “我们需要拟定一个计划……”查理话还没说完,扶幽的手机就突然响起了多多的来电铃声。扶幽接起电话一听,脸色大变,原本苍白的脸就像抹了层霜一样变得更加苍白了:

  “多多他……被人关进棺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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