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天地客栈”的老板娘——也就是阿琴经常在暗中帮助女性逃离九宫镇,这个秘密不巧被观察力敏锐的查理发现了。阿琴向查理诉说了自己的经历,但查理却发现她的脖子上也有一个樱桃印记,断定阿琴没和自己说实话……
第五章:旅店老板②
“不要啊——啊!”
“你这个臭女人,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
阿琴一觉醒来,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童年的家里,父亲的怒骂声和母亲的惨叫声源源不断地从门外传来。阿琴来不及多想,飞身下床踹开门一看,见到了令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一幕——
狂暴的父亲浑身散发着酒气,如大象腿一般粗壮的双手青筋暴起,拽着母亲的头发把她像拖把一样在地上拖来拖去,任凭母亲如何求饶都没用。父亲布满血丝的双眼就像一头正在捕猎的老狼一样阴暗恐怖,他双手拖着母亲,同时脚上也没闲着,泄愤般朝她身上一阵乱踢,仿佛是在践踏路边的垃圾。
“住手!”阿琴激动地扑上去抓住父亲的手臂,想让他放开自己的母亲,但常年干农活的父亲力大如牛,不费吹灰之力就抬起一只手扇了阿琴一记重重的耳光,直接把她扇飞在地。
“孩子,快跑啊!”可怜的母亲即便自身难保还叫阿琴逃跑。父亲随手抓起桌上的钢丝球塞进了母亲嘴里,怒火滔天地吼道:“叫啊,继续叫啊,你不是叫得挺大声吗?要是你把这力气用到生孩子上,现在早就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出来了,我还用得着养这个没用的丫头吗!”
阿琴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来。看到父亲高高地扬起拳头准备朝母亲揍去,她也愤怒得近乎丧失了理智,操起一只花瓶二话不说就往父亲头上直直地砸了下去:“不准你欺负我妈!”
砰!只听一声脆响,花瓶在父亲的脑袋上碎成好几片。父亲松开拽着母亲的手缓缓转过身来,他的额头淌下殷红的血液,双眼也燃着比之前更加恼怒的火光,还没等阿琴回过神来,父亲就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喉咙,把她死死地摁在了墙上!
“救……”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大脑,阿琴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拼命地在空中蹬着双腿不断挣扎,喉咙就像被一颗石头卡住了般难受,但父亲反而还越掐越紧了,恨不得把她早点解决她这个累赘:“早知道我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在摇篮里了,还是你妈这个败家婆娘拼了命把你保下来的!”
“放过我女儿!”突然,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了父亲腰,父亲只好不耐烦地把阿琴像拎小鸡一样丢到一旁,转而继续对付母亲,把她一脚踹进了茅房里。随后父亲也迈着大步走进了茅房,把茅房的门紧紧关上了。
“咳、咳,妈,妈!”死里逃生的阿琴不甘心地再次爬起来,使出吃奶的劲提起板凳砸开了茅房的门。然而她冲进茅房里却看到了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景象:母亲站在一口老井边,脚上还绑了坚硬沉重的石头。
阿琴知道接下来即将会发生什么,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想拉住母亲,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指尖刚碰到母亲的衣角,母亲就纵身跳进了井里。脚上绑的石头让母亲很快就沉进了井底,她连一丝生路也没给自己留下。
“妈!”眼睁睁看着母亲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自己眼前,阿琴双腿发软,瘫倒在井前哭成了泪人。然而没过几秒,井里就飘来一阵阴森森的声音:
“孩子,别怕,妈妈在这儿……”
“妈,你还活着吗?”听到声音的阿琴连忙把头探进井里一瞧,黑黝黝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母亲的声音仍然在井里空洞地回响:“孩子,快帮忙拉妈妈一把呀……”
“好,我这就拉你上来!”阿琴想都没想就尽力把手臂伸进了井里,可是这口井实在太深了,阿琴根本够不到井的底端。就在阿琴想把手缩回去找个工具来帮忙时,母亲的双手忽然一把拽住了阿琴的手臂,似乎在顺着阿琴的手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起初,阿琴还在拼尽全力把母亲往上拉,但渐渐地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怎么感觉好像不只有一双手在拉着自己呢?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往井下赫然一照,当场就被吓飞了魂:好几个面部浮肿、浑身爬满了蛆虫的女鬼正在抓着阿琴的手臂往上爬,她们一边爬还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阿琴拼了命想把这些女鬼甩开,但这些女鬼的头发却紧紧地缠住了阿琴的手臂,让她根本无力挣脱!由于手臂承受的力太多,一股剧痛阵阵袭来,疼得阿琴紧咬牙关,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我一个人……没法帮助你们……所有人啊!”
“帮帮我们!”然而女鬼们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抓着阿琴的手臂往上爬。终于,阿琴的手臂再也支撑不住,骨头断裂、皮肉绽开,“咔嚓”一声脆响,阿琴的右臂和身体断开了连接,和女鬼们一起掉进了深不可测的井里!
“啊!啊!”阿琴望着自己右肩的断口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很快,她就从噩梦中惊醒,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在沙发上……睡着了?”阿琴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确认自己刚刚做的只是一场习以为常的噩梦后才松了口气。
这时,一阵“嗡嗡嗡”的振动声在耳边响起,阿琴条件反射地抽出手往耳旁一拍,再摊开手一看,一只浑身红不溜秋的虫子尸体赫然出现在掌心中!
这只虫子说来也怪,乍一看感觉是只蚊子,但是却又比普通蚊子的腿更粗壮,口器也明显;它的身体像七星瓢虫一样背着红色的甲壳,甲壳上铺着繁复的花纹,根本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产物。
这究竟是什么虫子?阿琴奇怪地拿出手机拍照识图也没查出来什么东西,只好暂且把这只虫子的尸体放进了一个闲置的铁盒子中。忙活完这一切后,电脑立即响起了悦耳的提示音,这提示着阿琴旅店里又有了新的业务要办,新的一天开始了。
临近“降灵会”,九宫镇上的人流量相比平时大了许多,每家旅店的房间几乎都会在一天之内被一抢而空。阿琴从早到晚就在接待客人,中途基本上都没怎么休息过,全靠咖啡来给自己“续命”。等到了晚上接待完最后一批客人后,她差不多累得快趴下了。
时针指向晚上十点,阿琴精疲力竭地瘫倒在沙发上,如果没有墙上的挂钟她甚至意识不到现在已经多晚了。就在她打算经过简单的洗漱就上床睡觉时,旅店大门外却突然又响起了客人的谈笑声:“……今天真的是太好玩了,哈哈哈……”
尽管阿琴现在满脑子只想着睡觉,但面对客人还是得拿出最好的态度。她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穿着双拖鞋就走了出来热情地问:“几位客人要住店吗?”
“哎呀,现在已经几点了,老板娘你都准备睡觉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阿琴才终于看清楚眼前来的这几个客人正是DODO冒险队的小队员们。见到多多几人后,阿琴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没见着这群孩子的影儿,于是便出于好奇和礼貌俯下身来温柔地问:“你们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呀?”
“我们今天可是去拍了戏呢!”虎鲨首当其冲地站出来炫耀道,“这是本大爷人生第一次体验当演员的感觉,感觉完全没拍过瘾呢!等不久之后,本大爷的英姿就会出现在大荧幕上啦,哈哈哈哈哈……”
“没错,夜莺小姐还夸我们演得很好,未来说不定有机会可以和她同框演戏呢。”尽管尧婷婷脸色发白,看上去很虚弱,但还是不忘补充了她认为最重要的一句。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扶幽也抢着说:“嗯,我现在总算明白……夜莺小姐为什么这么……热爱表演了,这真的是一场……很有趣的经历呢。”
小伙伴们你一言我一句,听得阿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你们和夜莺小姐一起演戏了,就在九宫镇?”
听多多几人解释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阿琴恍然大悟:怪不得白茗会破天荒地回到九宫镇,原来是有工作在身啊!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现在知道她人在什么地方了,这就意味着可以制造和白茗私下碰面的机会。
想到这儿,阿琴装作饶有兴趣地征求小伙伴们都意见:“那能不能麻烦你们明天带我过去片场呀?我也想看看拍戏是什么样子的呢。”
“好啊!老板娘到时候你一定要来观摩一下我是如何用最新研发的第十套广播体操对抗女鬼的,那场面真是帅呆了……”虎鲨还自吹自擂地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还沉浸在演戏的片场中。
其他伙伴见虎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忙推着他强颜欢笑地上了楼:“老板娘,那我们先上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就来叫你。”
“好好休息,做个好梦。”阿琴满面笑容地目送着小伙伴们一个接一个上了楼。她的提问再次激起了大家对拍戏的热情,小伙伴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前还在互相讨论着各种表演上的逸事,但唯独多多一个人落在队伍最后头,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下藏着比伙伴们更复杂的心事。
深夜,多多躺在暖烘烘的床上,闭上双眼翻来覆去逼着自己入睡,但辗转反侧了快半个小时却还是感觉不到一丝睡意。阻碍他睡眠的并不是因为拍戏的经历让精神过于亢奋,而是另一件对于冒险小队来说更重要的事——自从来到九宫镇以后,他们就一直搁下了调查镇上谜团的主线任务啊!
虽说体验拍戏的感觉并不坏,但只要想到片场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九宫镇上隐藏的各种谜团就像一个个心结始终无法解开,让多多感到心里堵得慌。起初他跟着大家来到九宫镇就是想对这所谓的“亡者之城”一探究竟,结果现在感觉伙伴们都跟着婷婷一块儿追星去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呢?
见查理还趴在厚厚的地毯上熟睡,多多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来到窗前,打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平复繁杂的心情。就在这时,旅馆外的大街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就好像有千万只马匹在奔腾一样。
多多伸长了脖子往窗外定眼一看,冷不防分被街上的阵仗吓了一跳:上百个镇民举着火把,如军队般整齐划一地挤满了整条街道。有两个模糊的人影被镇民们举在头顶,多多看不清那两个人的面孔,只听见队伍的最前头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
“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是在为几天后即将举行的‘降灵会’做排练,欢迎大家到时候来一睹风采!”
怎么总感觉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多多使劲眯着眼睛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放眼望去,终于看清原来是一个头呈“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在队伍的最前头带路。
多多想起来之前在佛寺门口见过这个中年男人,他似乎是这些镇民的领袖,难道他真的就是九宫镇的镇长吗?这些镇民要去哪儿,他们头顶抬的那两个人又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从多多头脑里冒出来,但他现在却没办法叫醒伙伴们去求证。于是他穿上鞋子披上外套,偷偷下楼想自己一个人去瞅瞅,结果来到旅店大门前又被迎面泼了盆冷水——一道铁门拦在面前,显然是老板娘关上的。
既溜不出去也不好麻烦老板娘开门,多多只好作罢,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他不知道的是,表面上还在熟睡的查理其实早就已经清醒多时,将多多方才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了眼里。
第二天一早。
小伙伴们遵守承诺,带着阿琴一路来到了昨天拍戏的片场,谁知刚一跨进院门就见工作人员们乱成了一锅粥:有的神情焦急地打着电话,有的在面红耳赤地争执着什么,还有的收拾器材似乎准备离开。
这种群龙无首的场面看得小伙伴们好生奇怪,虎鲨随机找了个路过的叔叔问:“大叔,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叔叔的脸上的表情就和吃了粑粑一样难受:“甭提了!现在都这个点了武晶导演和夜莺小姐还不见人影,并且电话也打不通,大伙都怀疑他俩是不是一块儿跑路了呢!”
“啊?导演和夜莺小姐都不见了?”小伙伴们听完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时,有个年轻的姐姐认出多多几人昨天在片场拍过戏,热心地凑过来把手机递给他们看:“你们看吧,我们也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大马猴和二狗突然就变这样了!”
视频中,大马猴和二狗一边鬼哭狼嚎一边没命似的在街上乱跑,二狗的裤子甚至都不见了踪影,光溜溜的臀部像两颗桃子似的暴露在外。但二人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遍又一遍朝周围看热闹的群众惊恐地高喊道:
“快跑啊,鬼新娘来索命啦!”
“鬼新娘?来索命?”虎鲨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这俩怂货该不会是把电影里的情节当真了吧?”
“鬼新娘来索命啦!”大马猴和二狗的惨叫声在多多的脑海里不停回响。把视频里的内容和昨晚看到的景象联系起来,多多茅塞顿开地一拍脑袋,激动地说:“哦,我想起来了!昨晚我看到夜莺小姐和武导被上百个镇民浩浩荡荡地抬走了!”
“真的吗?”多多的话又让伙伴们吃了一惊。扶幽缓缓开口问:“如果是真的,那镇民们为什么……要把夜莺小姐和导演……给抬走呢?”
虎鲨也将信将疑地说:“就是说啊,本大爷昨晚怎么就没听到一丁点儿动静?多多,该不会是你又把做的梦当成现实了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一听伙伴们都不相信自己,多多急得脸红脖子粗,“自从来到九宫镇之后我们就没干过什么正事,现在正是将这一切真相调查得水落石出的时候!难道你们忘记我们冒险小队的初衷了吗?”
婷婷见多多情绪有些失控,连忙过来劝道:“多多,你先冷静一下,说不定夜莺小姐她……”
“夜莺小姐,夜莺小姐,现在的重点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好吗!”气急败坏的多多又把矛头转向了婷婷,“婷大人,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你自己追星也就算了,还拉着大家一起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去拍戏,事情发展成这个地步你也有错!”
“我……”婷婷没想到多多会这样大动干戈地批评自己,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扶幽也帮着婷婷打圆场:“多多,你别这么说,婷婷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偶像,怎么可能……拒绝和她一起……同台表演的机会呢?况且我们也都是……自愿陪婷婷一起演戏的,这份体验对我们来说……不也很新奇很美好吗?”
“哼,要是我们昨天早点揭开九宫镇的真相,说不定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正在气头上的多多根本听不进扶幽的话,双手抱胸气鼓鼓地说,“既然你们不愿意去冒险,那好,我自己一个人去!”
“你爱去不去,反正本大爷可不背这锅!”虎鲨可丝毫不惯着多多,言语犀利地回呛道,“本大爷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单纯看不惯婷婷追星,所以才对夜莺小姐反应这么大吧?”
被戳中痛处的多多懒得再装了,说话不过脑子地直抒胸臆:“对啊,我就是看不惯她们这些女生为了追星误了正事,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也跟着婷婷一块儿胡闹!昨天我明明都提出了我们几个男生单独去冒险,结果你们反而还不答应,你说气不气人吧!”
在旁边一直听多多几人争吵的阿琴把事情的经过了解了个大概,也加入了帮婷婷说话的行列:“我能说一句吗?其实女生追星就和男生看球什么的一样,没必要分个高低贵贱,并且把追星行为强行和女性绑定在一起也是一种隐性的性别歧视……”
“什么事都要和性别扯上关系,我受够啦!”多多内心的火山彻底爆发了,他在大家面前狠狠地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你们就继续傻站在这儿吧,反正我这个未来的大侦探可不想把自己的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多多,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婷婷想追上去把多多拉回来,可她刚迈出一步就双腿发软,踉踉跄跄地倒在了阿琴怀里。扶幽见婷婷的脸色比昨晚更加难看了,赶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婷婷,你不要紧吧?呀,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看到婷婷出现这种症状,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阿琴的心头。她匆匆忙忙地叫大家把婷婷扶到长椅上躺下,紧接着再把她的袖子和裤腿撩起来一看,果不其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婷婷的手臂和小腿上分别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这些溃烂处就像战场上坑坑洼洼的弹坑一样聚集在一块儿,密密麻麻地又好似蜂巢,看起来既恶心又心悸!
其他伙伴都被婷婷身上出现的异常现象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虎鲨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就要去背婷婷:“走,不管是得了什么病,我们都得赶紧背她去医院!”
“等一下!”阿琴连忙拦住虎鲨,“她很有可能是得了九宫镇女性独有的‘不治之症’,这种病去了正规的医院也检查不出病因,并且就算去医院也要赶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只怕婷婷到了医院就已经……”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她昏迷吗!”虎鲨急得涨红了脸。
阿琴面色凝重地说:“除非找当地的道士帮忙,这里只有他能治好这种病……”
道士?难道说的是小伙伴们之前去祠堂的路上碰到的那个道士?虎鲨和扶幽纷纷将目光转向查理征求它的意见,查理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婷婷的情况迫在眉睫,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治好婷婷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