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三人没走多久，霍雨浩便提议先回去。

分别时，王东站在原地，眉头微蹙，嘴唇动了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可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霍雨浩看在眼里，却没主动开口询问——他深知，有些话若对方不愿说，追问再多也无用，就像他自己心底藏着的那些隐秘，也从未想过对任何人倾诉。

回去后没几日，又有学院内院资深老师找了他。

那次交谈格外细致，老师拿着他的武魂检测报告，反复询问他武魂变异后的感受，语气恳切，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第二武魂的担忧，以及希望帮他修正这特殊武魂的急切。

霍雨浩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敷衍地点点头，藏在衣襟里的项链，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让他愈发清醒。

他想起了钟离乌曾经说过的话，那些字句像刻在骨头上的烙印，哪怕记忆模糊，也依旧清晰得令人心悸。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第二武魂的特殊之处——那并非简单的变异，而与圣灵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久很久以前，钟离乌的气息还萦绕在身边时，曾贴着他的耳畔，轻声蛊惑：“你的眼睛很漂亮，很适合作为血坛的连接。”那时他似懂非懂。

脖颈间的项链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提醒——提醒他那些被遗忘的过往，更提醒他那句刻在记忆深处的话：“而他的生死，关乎圣灵教的气运。”

霍雨浩闭了闭眼，心头一片冰凉。

学院的好意他懂，可他不能贸然恢复记忆，更不能让他们触碰自己的第二武魂。

一旦记忆剥离，一旦武魂的秘密被揭开，不仅他自身难保，甚至是整个魂世界的风波。

他就像走在钢丝上，一边是学院的温暖与希望，一边是黑暗中的枷锁与威胁，进退两难。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灰意冷涌上心头，可偏偏，他又无力反抗。

呆坐在宿舍里不知过了多久，霍雨浩猛地站起身，或许是想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或许是潜意识里想从书中寻找答案，他决定去贝贝提过的藏书阁看看。

史莱克学院远比他想象的广阔，岔路纵横，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他本就心思恍惚，走着走着便彻底迷了路，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远离了主干道的喧闹，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他茫然四顾，想找个人问路时，不远处一间不起眼的木屋里，突然传来压低的争吵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他的耳朵里。

“……必须尽快动手，他的第二武魂变异太过诡异，再拖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一个略显急躁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另一个沉稳些的声音反驳：“不行，他现在心智未定，又对我们心存戒备，强行剥离记忆、干预武魂，万一出了岔子，损伤他的根基怎么办？”

“根基？史莱克学院的安危更重要！你忘了他武魂检测时那股隐晦的邪气？说不定和圣灵教有关！强行干预，既能帮他恢复记忆，也能查清隐患，一举两得！”

“可他毕竟是个孩子，而且……”

后面的话渐渐低了下去，霍雨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他不敢再听下去，也顾不上迷路，转身踉跄着逃离了那里，只觉得身后的木屋像一张张开的巨口，随时会将他吞噬。

阳光依旧明媚，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