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倚在窗边望着小院中花叶落尽的树枝

很久以后他也没想清钟离乌当时为什么要带他去参加会议？

为了巩固落实他的圣子之名？还是为他的未来发展铺路？

答案藏在钟离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他猜不透，也渐渐懒得再猜。

重新在名都住下后，他便辞了那些游走各国边界的项物，寻了份镖行的活计。

背着镖箱穿梭在街巷里，听着市井间的叫卖声，看着往来行人的鲜活神色，比政治军事上那些争斗好了太多太多，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明都开一家茶馆。

钟离乌对他的行迹从不过问，偶尔他深夜归返，只撞见那人坐在厅中看书，玄袍衬着烛火，抬眼时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淡淡道句“回来了”，便再无多言。

当然这其中的深层原因也许是他的行踪一直在老师的掌控之中。

圣坛放血还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名都分坛的圣坛虽比总部小巧，围观的教徒却依旧虔诚，暗红的血迹渗进祭坛缝隙时，霍雨浩望着那些狂热的目光，相比最初，已经适应很多了……

真正不同的，是床榻边多了一道身影。

不知从何时起，钟离乌开始与他同塌而眠。

起初他浑身紧绷，连翻身都小心翼翼。

问及缘由时，那人只是指尖撩拨，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身子亏空重，夜我在身边能第一时间注意。”

理由冠冕堂皇，他却无法反驳。久而久之，也便习以为常了。

有时深夜惊醒，他会望着钟离乌的侧脸发呆，烛火在他轮廓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褪去了白日里的威严，竟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会不自觉地伸手，指尖快要触到那人眉峰时，又猛地收回，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镖行这趟活计透着反常的隐秘，雇主只留了茶馆的接头点，镖物明细讳莫如深。

霍雨浩换了轻装的打扮，揣着令牌踏出分部，茶馆中人潮涌动，午后茶香混着人声漫在空气里。

靠窗坐下刚要碰茶盏，他目光便被斜对角几男几女勾住。

几人穿看似随意的衣服，却不似日月本地人的装扮，坐在茶楼楼梯下隐秘的角落，看不真切。

顺着穿堂风，霍雨浩听清零碎话语。

“边境转运点暴露，很有可能被日月帝国发现，三日后在此汇合，如有问题第一时间向学院求救。”

“史莱克学院”。

又是史莱克学院，似乎在他不算长的生命所记载的短暂记忆中，这五个字反反复复在脑海盘旋，挥之不去。

此时一名裹斗笠的灰袍人踏出茶馆，隐秘的环视四周后竟直朝霍雨浩走来。

沙哑问道：“东西呢？”

霍雨浩起身，两人一起走向后院，路过角落时，瞥见四人交接物件的决绝孤勇，心头茫然更甚。

送走灰袍人接过信物，对方却递来新的活计：“长镖去史莱克学院，报酬五倍寻常长镖，定金加双倍稀有金属，小兄弟有没有意向……。”

还是史莱克，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曾经的自己与史莱克有着密切的关系，曾经的记忆吗？

灰袍人递上避巡逻点的路线图和三张隐匿符，又拿出溢着醇厚魂气的锦盒。

霍雨浩望着柴房外树影，那几人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茶还没被收走，也许是刚刚离开吧。

心头发痒，这趟镖是打开记忆的钥匙，哪怕门后是刀山火海。

他也要去亲自看一看。

绝了念想也好，记起曾经也罢。

“好，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