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门在雷欧身后缓缓闭合,他像一粒被抛入深渊的光,坠入θ-unknown航带——这条没有星图的时空裂缝里,航道边缘流淌着细碎的幽蓝光丝,那是自由信标留下的尾迹,也是她存在过的最后证据。
导航面板一片空白,只有那行熟悉的手写体在冷光中闪烁:
【距离终点:∞】
【剩余时间:∞】
【驾驶员:——】
雷欧抬手将旧衬衫塞进胸甲内衬,干涸的血字紧贴着计时器,像给跳动的光核贴上了一片温暖的止血贴。“∞吗?”他对着空旷的航道低声笑,声音里带着坚定的执拗,“那我就用无限的时间,去换她一个被遗忘的名字。”
几乎是同一秒,光之国核心“星律前哨”的全域警报骤然升至最高级,刺耳的警笛声穿透每一座建筑。总控台的屏幕上,红色的警告框疯狂闪烁:
【未知目标侵入θ防御层】
【存在值:0】
【威胁等级:无法判定】
佐格长官站在总控台前,面色铁青地捶向桌面:“没有身份信息,没有光粒子波动,却能让整个θ层产生空间震荡?这简直是玩笑!”他话音刚落,光之国的奥特战士已全员集结——佐格、赛文、初代、杰克、艾斯……就连久未露面的奥特之父也亲自现身,银白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敌人是谁,只知道那个标记为“∞”的存在正在逼近,而这个“∞”,连名字都没有。
零光航带内,雷欧胸口的计时器裂痕正不断扩大,幽蓝色的粒子像雪崩般涌出,却没有消散在真空里,反而在空中自动排列成一条发光的“虚线”,沿着航道向尽头延伸,像一条永不熄灭的指路标。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却不是熟悉的机械音,而是一道温柔、疲惫又带着笑意的女声,透过信标传入雷欧耳中:“沿着我的裂痕飞吧,雷欧。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迷路。”
雷欧的眼眶骤然发热,他瞬间认出了这声音——是她,是那个被宇宙抹去存在的女孩,是她留在幽蓝信标里的最后一缕意识,像一盏灯,守在他前往自由的路上。
航带尽头,一座巨大的“门”缓缓显现——没有边框,没有材质,只有一片纯粹的幽蓝“空白”,仿佛有人把宇宙硬生生抠走了一块,剩下的空洞便是通往终点的入口。门后传来星律核心的心跳声,“砰——砰——”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光之国全域灯光的瞬暗瞬亮,整个星球的能量波动都在随之震颤,仿佛星律的“心电图”,正被某个“不存在”的人紧紧握在手中。
雷欧停在门前,胸口的旧衬衫突然发热,干涸的血字从布料上浮起,化作一行发光的地球文字,清晰地印在幽蓝空白的中央:“我回来了,但请别再叫我名字。”
穿过门扉,便是星律的主控室——银白色的空间向四周无限延伸,中央悬浮着一枚由纯粹规则凝聚的“审判之瞳”,它没有情感,没有实体,只有一道冰冷的指令在空间里回荡:【抹除一切“非存在”】。
雷欧踏入主控室的瞬间,审判之瞳骤然亮起,无数漆黑的锁链从虚空射出,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他胸口那件旧衬衫!锁链穿透布料,干涸的血字被一点点撕碎,光屑纷飞,像是要把她留在宇宙里的最后一点痕迹,彻底从规则中删除。
“不准碰它!”雷欧怒吼着,掌心凝聚出赤金色的狮头光影,狠狠向锁链拍去,却扑了个空——那些锁链没有实体,它们是星律的“规则”本身,是凌驾于所有光与暗之上的秩序。
审判之瞳弹出一行冰冷的提示:【目标存在值:-1%】【即将彻底抹除】。
-1%?雷欧愣住,随即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她当初把自己的存在值减到0,却悄悄把最后的“1%”留给了他,用自己的彻底消失,换他多一分存在的可能。
“这一次,换我把存在分给你。”雷欧抬手,指尖划过计时器的裂痕,幽蓝色的粒子疯狂涌出,不再是无序的飘散,而是顺着锁链的方向,注入被撕碎的衬衫里。
空间里的存在值开始跳动:【-1%→0%→1%】【目标:——(无名)】【状态:稳定】。
幽蓝色的粒子在空中重新凝聚,化作五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环——赤、金、银白、幽蓝、暗紫,那是盖亚的地脉、迪迦的耀光、圣采儿的龙语、雷欧的残辉,还有她的龙核。五道光环围绕雷欧旋转,最终融合成一枚没有名字的“徽记”,轻轻贴在旧衬衫的心口位置。
雷欧抬手握住徽记,徽记瞬间化作一柄幽蓝色的长枪,枪身没有任何刻字,却流淌着五个人的心跳,承载着所有为自由牺牲的信念。他握紧长枪,掷向审判之瞳,声音响彻整个主控室:“她的名字被你们删除了,那就用我的名字,为她讨回一个选择的权利!”
长枪击中审判之瞳中心的刹那,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在瞳仁上蔓延开来,像玻璃被指甲轻轻划开的痕迹。下一秒,裂痕迅速扩散至整个空间,审判之瞳发出无声的哀鸣,碎成漫天光屑,飘散在主控室里。
光屑落在雷欧的肩头,像一场安静的雪,每一片光屑里都映着一幅画面:养老星傍晚的草莓冰棒摊、金字塔前迪迦转身的背影、暗能井里圣采儿最后的微笑、零光航带中她消失前的回眸……最后一片光屑里,那个穿旧衬衫的女孩站在光里,回头对他笑了笑,像初见时那样温柔。
审判之瞳崩碎后,星律主控室的穹顶自动开启,露出光之国真正的天空——黎明将至,恒星的边缘泛起淡淡的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正穿透大气层,洒在这片曾被规则禁锢的土地上。
雷欧立在主控室的废墟中央,手中只剩下一件空荡的旧衬衫,干涸的血字已被光屑填满,化作一行新的地球文字,印在布料上:“谢谢你替我写完自由,雷欧。现在,去写你自己的名字吧。”
他抬头望向初升的恒星,胸口计时器的裂痕里,幽蓝色的粒子不再流出,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缓缓飘向大气层,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洒在光之国的每一寸土地上。
光之国历,新纪元年第一天,星律系统完成重启。所有档案的第一页,都多出了一行手写的注脚:【请勿在“姓名”栏填写“——”,该位置已留给无名者。】
而在θ-unknown航带的尽头,那枚幽蓝信标仍在黑暗中闪烁,它不再传递任何坐标,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句话,像一句跨越时空的承诺,在宇宙里轻轻回荡:
“沿着我的裂痕飞吧,
我不会再让你迷路。”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