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的手还搭在皮卡丘的爪子上，掌心微微发烫，残留着战斗后的温度。他盯着马志士摊开的手心，那枚橙色的徽章安静地躺在那里，三角形的边角闪着淡淡的金属光泽。空气里还飘着一丝焦味，混着机器冷却后特有的铁锈气息，但这场对战已经结束了。
马志士没说话，只是稳稳地举着徽章。
小智喉咙动了动，抬起手，指尖刚要碰到徽章时，一道黄色的身影忽然从旁边窜了出来。皮卡丘轻轻一跃，尾巴灵巧地卷起徽章，像捡起一片落叶一样轻松，然后慢慢递到小智摊开的手心里。
徽章落下的那一刻，小智没有去接，而是任由掌心自然合拢。
他低头看着，冰凉的金属贴在皮肤上，心里却猛地涌上一股热流。他知道，这不只是赢了一场道馆赛那么简单——雷丘拼尽了全力，静电场全开，而他们没有靠蛮力硬闯。磁石、高台、电流回路，每一步都是猜出来的，也是试出来的。皮卡丘摔过、麻过，差点站不起来，但它还是听懂了指令，在最后一刻用铁尾劈开了胜负的关键。
“能让雷丘全力以赴的训练家……”马志士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这个徽章，你拿得稳。”
他说完转身就走，靴子在地板上擦出轻微的声响，背影消失在控制室门口前，只留下一句话轻轻飘在身后：“掌控电流的人，终会被雷鸣记住。”
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小智蹲在地上没动，把徽章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枯叶·电之理。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冒险者手册的夹层，将徽章放了进去，合上本子时，听见纸页摩擦发出的沙沙声。皮卡丘蹭到他肩膀边，尾巴晃了两下，耳朵抖了抖，像是甩掉了最后一丝疲惫。
小智咧嘴笑了，抬手和它击了个掌。啪的一声，两人同时扬起手臂，做完这个熟悉的动作后，肩并肩坐在地上喘气。
窗外的光线变了，从战斗时的冷白转成了傍晚柔和的淡黄。海风顺着通风口吹进来，带着咸咸湿湿的气息。远处传来几声海鸥的叫声，随后又归于平静。
小霞一直站在门边，原本笑着看他们庆祝，忽然间表情凝固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贴到玻璃墙前，眉头紧紧皱起。
“不对。”她低声说。
小智转过头：“怎么了？”
“你看外面的海面。”她指着远处，“那波浪……不是风吹的。”
小智站起来走到窗边。只见远处的海水缓缓隆起一道弧线，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海底往上顶，表面泛着银白色的光，不像阳光也不像月光，倒像是水自己在发光。没有风，水面却有节奏地起伏着，整齐得不像自然现象。
皮卡丘跳上他的肩膀，耳朵竖得笔直，全身的毛微微炸起，嘴里发出低低的嗡鸣声，仿佛体内的电流正在预警。
“以前在华蓝见过一次。”小霞盯着海面，声音压得很低，“海底能量潮汐要爆发的时候，水就会这样发亮。那种波动会干扰宝可梦的神经信号，连暴鲤龙都可能失控。”
小智眯着眼望向远方：“现在这情况……会扩散吗？”
“如果真是潮汐前兆，最靠近的道馆就是华蓝。”她转过身，眼神变了，“我姐姐小米最后一次联络，就是在监测这类数据。后来信号断了，我们一直没找到原因。”
她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掐了一下掌心，又很快松开。
小智没说话，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里装着他刚拿到的徽章。他原本打算今晚好好休息，给皮卡丘检查伤势，再吃顿热饭。但现在，他感觉肩上的重量不一样了——不是累，是一种说不出的责任感突然压了下来。
皮卡丘察觉到他的沉默，轻轻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
“咱们得走。”小智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先回主岛，绕路去华蓝看看。”
小霞点头：“我让暴鲤龙待命。这种天气，它游得比船快。”
她说完转身往出口走，脚步比刚才急了许多。小智背上背包，拉了拉肩带，确认皮卡丘稳稳地趴在肩上。走出大厅时，通风系统的嗡嗡声还在响，但已经被越来越强的海风吹散了。
道馆门前是一段水泥台阶，通向沿海的小路。天边的云层开始聚拢，不是暴雨前的那种灰黑，而是暗紫色，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海面的银光更明显了，在离岸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水面缓缓旋转，形成一个直径几十米的漩涡。它没有吸力，也不塌陷，就像大海在呼吸。
小智停下脚步。
“你有没有觉得……”他问小霞，“这动静，好像跟电有关？”
她回头看他一眼，眼神一闪：“你说什么？”
“皮卡丘是因为电磁感应才警觉的。可这里没有高压源，也没有人工设备。”小智摸了摸肩上的皮卡丘，“但它反应这么大，说明周围有异常电场。海水导电性强，要是真有大规模能量释放，最先受影响的就是水里的宝可梦。”
小霞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这不只是自然现象？”
“我不知道。”小智望着漩涡中心，“但我记得在枯叶港资料室看过记录，二十年前有过一次类似事件，最后查出来是地下电缆漏电，引发了连锁共振。那次之后，关都沿海的电力系统全都改了线路。”
他顿了顿：“而现在这波纹的方向，正好穿过旧线路区。”
小霞咬了咬嘴唇：“也就是说，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正在激活废弃的电网？”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抖了一下。
那个漩涡猛地扩大了一圈，银光瞬间暴涨，像一道闪电从海底射出，照亮了整片海岸。光只持续了一秒就消失了，但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水下有一个巨大的轮廓，长长的，表面布满了类似电路板的纹路，正随着电流明灭闪烁。
皮卡丘全身毛发炸起，尾巴绷得笔直，发出刺耳的高频鸣叫。
小智一把按住它：“别靠近！”
小霞已经掏出精灵球：“我得联系华蓝值班员，确认姐妹们是否安全。”
她的手指刚碰到精灵球，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雷声，也不是爆炸，更像是金属结构在巨大压力下扭曲断裂的声音。声音来自海底，顺着海水传上来，震得脚底都有些发麻。
紧接着，岸边的路灯集体闪了一下，随即全部熄灭。
小智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深紫色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他握紧了胸前的徽章袋，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三角边缘硌着手心。
“走。”他说，“不能再等了。”
小霞收起精灵球，快步冲下台阶。小智紧跟其后，皮卡丘紧紧扒在他肩膀上，眼睛死死盯着海面。
他们跑到路口时，一辆旧自行车倒在草丛边，车架被腐蚀得斑驳不堪，链条断了一截。小霞看了一眼，没说话，直接绕了过去。
海风越来越强，吹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远处，第二个漩涡正在成型，位置就在枯叶港灯塔下方。
灯塔的探照灯突然亮起，扫过海面，光束在触到漩涡边缘的瞬间，竟扭曲成Z字形，然后彻底偏移方向，打向天空。
小霞停下脚步，回头喊：“我们必须赶在能量峰值前进入浅水区！否则连通讯都会中断！”
小智点头，正要回答——
皮卡丘突然剧烈挣扎，从他肩上跳下，四爪落地后迅速摆出防御姿态，尾巴高高扬起，尖端噼啪爆出一串火花。
前方十米处，沙滩表面开始鼓胀。细沙自动分开，露出一块黑色金属板，上面布满烧蚀痕迹和编号刻印：R-7K-421。
那是火箭队机械暴龙的残骸序列号。
而在金属板底下，有微弱的蓝光在脉动，频率和海底的漩涡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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