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栀子花香钻进巷口时,盛望正趴在书桌前涂涂改改。草稿纸上算到一半的物理公式旁,被他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狐狸,耳朵尖还沾着点墨渍——那是江添早上出门前,用指尖蘸了墨给他点的。
“还没算完?”
熟悉的声线从门口传来,盛望抬头时,正看见江添拎着个纸袋子走进来。夕阳从他身后的窗户斜切进来,把他白衬衫的袖口染成暖金色,指尖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颜料——下午去给巷尾的老墙补画彩绘时蹭的。
“卡在最后一步了,”盛望把笔一扔,瘫在椅背上伸懒腰,“你不是说要去买酱油吗?怎么这么久。”
江添没直接回答,只是把纸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滚出两个绿豆沙冰。包装纸撕开时发出轻响,凉气裹着甜香漫开来,他把其中一个递过去:“绕去巷口的老摊子,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
盛望眼睛亮了亮,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冰沙在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他含着冰含糊不清地问:“那酱油呢?”
“在玄关柜子上。”江添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那张画着小狐狸的草稿纸,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卡住的地方,我看看。”
盛望把草稿纸推过去,看着江添拿起笔。笔尖在纸上移动的速度不快,每一步推导都写得清晰,偶尔会停下来,指尖在公式旁轻轻点一下,低声问他“这里是不是漏了个系数”。晚风从窗户吹进来,掀动窗帘的边角,也吹得江添的发梢轻轻晃,盛望盯着他垂着眼的样子,忽然觉得手里的绿豆沙冰好像更甜了。
等江添把最后一步算完,盛望的冰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捏着空包装纸,忽然想起什么,戳了戳江添的胳膊:“对了,明天要不要去江边散步?听说今晚下过雨,明天江面上会有雾。”
江添抬眼看他,指尖还停留在草稿纸上,墨色的瞳孔里映着窗外的晚霞:“好。”
没有多余的话,却让盛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很久以前在附中的教室,也是这样的傍晚,江添坐在他斜前方,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那时候他还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看,只能偷偷在草稿纸背面画小狐狸。
而现在,小狐狸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式旁边,他能在江添算题时咬着冰沙发呆,能随口提议去江边散步,还能在他说完“好”之后,伸手去牵他的手——指尖相触时,还能感受到他掌心残留的、画彩绘时沾到的颜料颗粒的粗糙感。
巷口传来邻居家小孩的笑声,远处有卖西瓜的三轮车在吆喝。盛望靠在椅背上,看着江添把草稿纸叠好,放进他的笔记本里,忽然觉得,夏天好像就该是这样的。有解不完的题,有吃不够的绿豆沙冰,有栀子花香,还有身边这个人,能让所有平凡的瞬间,都变得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