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专家看了看她，语气凝重：“苏女士，我们初步讨论后认为，陆先生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他的大脑活动模式……我们从未见过。强行用药物或物理手段刺激唤醒，可能会导致不可逆的损伤。目前，我们只能采取保守的生命支持方案，维持他的基本生理机能。至于意识能否恢复……很大程度上，要看……奇迹。”

奇迹……这个词像最后的审判，重重砸在苏晚心上。

专家离开后，休息室里一片死寂。林薇默默流泪，沈墨紧握双拳。

苏晚却缓缓擦干了眼泪。奇迹？她不相信奇迹。她只相信，那个男人内心深处，一定还在战斗。他表现出过的“意料之外的韧性”，就是证据。

周世坤跑了，专家束手无策，但这不代表结束。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感受着里面那个与陆沉舟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然后，她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我要见他。”她对林薇和沈墨说，“带我去ICU，我要见他。”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躺在那里。即使他听不见，即使他感觉不到，她也要去告诉他：她不会放弃。无论需要多久，无论多么艰难，她一定会找到办法，把他从那个白色的牢笼里，带回家。

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只不过，战场从商界、从豪宅，转移到了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转移到了与时间和未知科技的赛跑上。而苏晚，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ICU的探视时间严格而短暂。苏晚穿着无菌服，坐在陆沉舟的病床边。他安静地躺着，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和数字，是证明他生命存在的唯一迹象。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看起来仿佛只是沉睡，但那份过于深沉的寂静，却宣告着意识的远离。

医生的话像魔咒一样回荡在苏晚耳边：“……要看奇迹。”

她不相信奇迹会凭空降临。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手背上的留置针，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他的手掌宽厚，曾经充满力量，此刻却无力地任由她摆布。

“沉舟，”她低声开口，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在这里。我和宝宝都很好。”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微隆的小腹上，“你能感觉到吗？他在动，他很坚强，像你一样。”

她开始每天对他说话，絮絮叨叨，不知疲倦。说窗外的天气，说医生说她情况稳定，说林薇和沈墨在外面奔波，试图找到线索。她回忆他们之间那些稀少的、不带阴影的快乐时光——第一次笨拙的约会，他偷偷为她学做她喜欢的菜时的狼狈，发现她怀孕时他那瞬间亮起的、难以置信的眼神。

“你还记得吗？”她常常这样问，明知不会有回应，却固执地重复着。她相信人的意识深处总有无法被完全抹去的印记，尤其是那些由真实情感铸就的瞬间。她要做的，就是用这些真实的碎片，去叩击那扇被强行关闭的心门。

有时，在她说起某个特别细节时，监护仪上陆沉舟的心率会出现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这细微的变化立刻被敏感的仪器捕捉，也瞬间点燃了苏晚眼中的光。她急切地呼唤护士，但每次专家来看后，都只是谨慎地表示这可能只是生理性的随机波动，不代表意识层面的反应。

希望如同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但苏晚没有放弃。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抓住。

除了陪伴和诉说，她开始更系统地思考。周世坤和“墨菲斯”用的手段再高明，也必然有迹可循。那个U盘里的资料，那些术语，“父性锚点强化”，“月蚀”计划……她请求沈墨，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去查“普罗米修斯”机构、“墨菲斯”这个代号，以及所有可能与这种尖端心理操控技术相关的信息和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