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五年前，秋】

她喜欢喝半糖的拿铁，喜欢靠窗的位置，看书时会无意识地把头发别到耳后。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笑起来眼睛像月牙。顾言深今天没来，她似乎有些失落。】

【日期：五年前，冬】

她最近在看杜拉斯的《情人》，包了书皮，很爱惜。聊天时提到喜欢有耐心、情绪稳定的男生。讨厌大蒜和香菜。生理期大概在每月中旬，会手脚冰凉。】

【日期：五年前，春】

顾言深申请到了伯克利的offer。她哭了整整一晚。机会来了。需要制定接近计划。她脆弱时，最容易建立信任。模仿顾言深的穿衣风格和说话方式，初期有效。但长期需建立独特性。】

一页页翻下去，苏晚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她的喜好、习惯、情绪波动，甚至包括她与顾言深关系的进展分析。日期从五年前他们尚未相识时开始，一直持续到陆沉舟正式追求她之后。

这根本不是爱情，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长达数年的窥探与模仿！他像研究一个课题一样研究她，分析她的弱点，然后精准地投其所好，甚至刻意模仿她当时迷恋的顾言深！

那些她曾以为的“默契”和“缘分”，原来全是人为精心设计的结果！五年婚姻，她竟然一直生活在一个由陆沉舟一手构建的、以顾言深为蓝本的虚假世界里！

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像冰水一样浇透了苏晚，让她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涌。

“这……你从哪里得到的？”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一个偶然的机会。”顾言深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揭露真相的快意，“我回国后，整理以前租住的公寓旧物，在床底一个废弃的箱子里发现了这个。应该是陆沉舟遗落的。他当年……也住在那栋公寓楼里，就在我楼下。”

苏晚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言深。

顾言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晚晚，我承认，当年为了前途离开你，是我混蛋。我后悔了。但我从没想过，会有人用这种方式……乘虚而入。”他的语气带着愤怒和不齿，“他根本不是爱你，他只是在满足自己病态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

苏晚的大脑一片混乱。顾言深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她对过去五年婚姻的所有认知。愤怒、恶心、恐惧、还有一种被彻底愚弄的羞耻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崩溃。

但她心底深处，还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挣扎：如果陆沉舟只是算计，那这五年来那些细微的关怀，那些她生病时他彻夜不眠的守候，那些她遇到困难时他不动声色的解决……难道也都是演技吗？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苏晚盯着顾言深，试图从他眼中找出破绽。

“因为我刚发现不久！而且，我原本不想用这种方式让你难过。”顾言深急切地辩解，“但我看到你现在的生活，被他像个傀儡一样控制着！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被骗下去！晚晚，离开他！这种偏执狂太可怕了！”

偏执狂……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苏晚的心里。她想起陆沉舟近日来的冰冷控制，想起家中消失的纪念物，想起那个可疑的二维码……顾言深的话，似乎都能找到佐证。

可是……

苏晚将那些纸张塞回信封，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推开。她站起身，脸色苍白但眼神冰冷：“顾言深，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这是我和陆沉舟之间的事，我会自己弄清楚。”

她需要冷静，需要空间，需要自己去验证这一切。她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无论是顾言深，还是……那个让她感到恐惧的陆沉舟。

看着苏晚决然离开的背影，顾言深眼神复杂，他拿起那个信封，指尖微微用力。有些真相，说出来是为了救人，但或许，也会将人推入更深的深渊。

而他，并不在乎。他要的，是苏晚回到他身边。无论过程如何。

苏晚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感觉脚下的路都是虚浮的。世界的颜色仿佛在这一刻都褪去了，只剩下陆沉舟笔记本上那些冰冷的字迹，和她摇摇欲坠的五年婚姻。

她该去哪里？又能相信谁？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陆沉舟的消息，内容简短得令人心惊：

【玩得开心吗？我在家等你。】

苏晚看着这条消息，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她来见了顾言深！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