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寒意,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从脚底沿着脊椎急速攀升。
所过之处,血液仿佛都被冻结。
休息室里温暖的空气似乎瞬间被抽空,我只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冰冷。
“秦天他知道吗?”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微弱得几乎不像是我发出的。
“他一开始不知道!”
李桂兰像是被烫到一样,急忙辩解。
她浑浊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他那么骄傲自负的人,签合同这种小事,怎么会费心去仔细查看那些冗长的条款细节?”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但那双闪烁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他后来可能有所察觉。”
李桂兰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虚:
“但妍妍每次一发病,他就……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有所察觉,却顾不上。
好一个“顾不上”!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我的死活,我腹中孩子的安危。
在他秦天心里,永远比不上庄妍的一滴眼泪,一次故作娇弱的喘息!
愤怒和恶心感如同火山喷发般在我胸腔里翻涌、交织。
我捂住嘴,一阵剧烈的干呕。
可是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苦涩的胆汁。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让我去求秦天,为了庄妍?”
我简直要为她们这无耻到极点的逻辑喝彩。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颠倒黑白、自私自利的人?
“是是是!”
李桂兰像是终于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手脚并用地爬过来,眼睛里的哀求近乎癫狂:
“小舒,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可你不了解,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随时会死,是什么心情!”
“我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啊!”
“你……你也是当妈的的人,你理解阿姨的对吗?”
她声嘶力竭地为自己开脱!
将所有的恶行都归结于“母爱”这面扭曲的旗帜下。
“现在只有你能劝动秦天了,他发了疯一样找你。”
“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不然他怎么会……”
她的话语顿住,似乎意识到失言,又立刻转换方向。
目光贪婪地扫过我的小腹:
“而且……你,你们有孩子了!”
“这是你们共同的孩子,他一定会听你的!”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帮帮妍妍,以后我们做牛做马报答你!”
“闭嘴!”
我气极反笑,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李桂兰,你也配提‘母亲’两个字?”
“对,都是做母亲的,你觉得我会把我唯一的女儿,推向那个差点要了她命的火坑吗?!”
我站起身,巨大的眩晕感袭来,我扶住沙发靠背才勉强站稳。
然后指着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秦家对你们来说是香饽饽,是金馒头。”
“可是对我们母女来说,那是坟墓!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
“李桂兰,你们合起伙来抽我的血,想要我孩子的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放过我?”
“怎么不念及一点点同为母亲的心?”
“现在报应来了,走投无路了,才想起跪下来求我?”
我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拔高。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滚出去!立刻!马上!”
李桂兰的脸色瞬间灰败如死灰。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转而化作穷途末路的疯狂。
她突然像野兽一样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嚎叫道:
“小舒!你不能这么狠心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妍妍会死的!”
“她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天天晚上来找你!让你和你女儿永世不得安宁!”
这恶毒的诅咒让我浑身一颤,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怒火。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狠狠将她推开。
一把拉开休息室的门,对着外面厉声喊道:
“保安!保安!”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名保安迅速赶到。
“把这位神志不清的女士‘请’出去!”
我背对着瘫软在地的李桂兰,声音冷得像冰:
“以后不许她再踏进这里半步!记住她的脸!”
“我就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的!”
“你们喜欢就去做鬼吧!”
“我等着!”
我最后丢下一句,不再看她一眼。
哭嚎、挣扎、咒骂声随着保安的拖拽逐渐远去。
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休息室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秦天,你这个蠢货!
我打了个寒颤,驱散这瞬间的动摇。
他至少是纵容者!
是他的偏袒和冷漠,亲手为庄妍母女的恶行铺设了温床!
是他一次次的“顾不上”,将我和孩子推向了悬崖边缘!
他现在清理门户,近乎偏执地苦苦寻我。
是因为什么?
是真相大白后的愧疚?
是迟来的悔恨?
还是……突然就爱这个孩子了?
脑子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混乱不堪。
我找不到任何头绪。
愤怒、恶心、后怕、还有一丝可悲的怜悯……
种种情绪在我心中激烈交战,几乎要将我撕裂。
然而,我还没从李桂兰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当天晚上,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