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红着眼眶还在努力对粉丝笑,赞多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米卡侧着脸,喉结滚了好几下,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高卿尘…他就站在我斜后方,我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他视线黏在我背上,滚烫的,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他们哭什么?是舍不得这四个月,舍不得这群人,还是…舍不得某个骗了他们四个月的人?
林墨哭得妆都花了。他平时最不在乎形象,这会儿眼泪鼻涕一块儿往下淌,也顾不上擦。他就盯着前面那个背影看。
江卿言。不,江浸月。
原来她叫江浸月。是个女的。
这四个月,他跟他抢过他碗里的肉,勾肩搭背去练习室,半夜凑一起写过歌词。他心动过,纠结过,骂过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会对一个“男孩子”有那种心思。他甚至偷偷查过资料,怀疑过自己。
结果是个女的。
操。
他该觉得解脱,还是更难受了?骗局。温柔的,漫长的,把他整个人都卷进去的骗局。可他连恨都恨不起来。看着她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头掉眼泪,侧脸在舞台光下白得透明,他突然觉得,算了。
骗就骗吧。至少这四个月是真的。
他用力抹了把脸,把更多哽咽憋回喉咙里。
林墨“呼…”
赞多没发出声音,但眼泪流得很凶。他跳舞十几年,受伤流血没哭过,比赛输赢没哭过。这会儿却控制不住。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男孩”安静地坐在角落,气质清冷,可一抬眼,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他以为那是同性之间的欣赏,是强者间的吸引。
他克制过,保持距离,用“兄弟”的名义靠近。看他累了睡着,会偷偷把自己的外套盖上去。
原来那些心跳加速,那些莫名其妙的在意,那些深夜辗转反侧的困惑…都有了解释。
因为她本来就是女孩子。
他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向她。她哭得很美,美得不真实。像一场盛大幻梦的结局。梦醒了,他还是那个在异国打拼的舞者,而她…是遥远天边的月亮。
他低下头,用力咬住嘴唇。
米卡别开了脸。他不敢看。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那些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名为“兄弟情”的围墙会彻底塌掉。
这四个月,他把她当需要照顾的弟弟,当可以交心的朋友。他享受那种亲密无间,可以揉她头发,可以分享耳机,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现在告诉他,那是女孩子。
所有触碰的回忆都变了味。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转回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就一眼。她恰好也在抹眼泪,指尖擦过眼角,脆弱又漂亮。
米卡的心脏狠狠地缩了一下。他闭上眼,觉得自己也快哭了。
但不是因为离别。
是欺骗
当然算欺骗嘛?
刘宇“还真是荒唐……”
但是只有荒唐,才能证明她是江浸月,不是江卿言
刘宇哭的不是很那个,他只是眼眶很红,鼻尖也有点红。但他脸上的妆纹丝不动,像焊上去的一样。他甚至还能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带着淡淡离愁的微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是什么在翻江倒海。
他目标明确,野心勃勃,要站在最亮的地方。这四个月,他观察过所有人,评估过所有人。江卿言是他最看不懂,也最警惕的一个。实力强到离谱,人气高到诡异,偏偏又懒又散,对什么都漫不经心。
他以为那是强者间的惺惺相惜,是对优秀同伴的珍视。
现在真相砸下来,砸得他头晕目眩。
女孩子。江浸月。那个消失了四五年的顶流。
他所有的警惕,所有的探究,所有那些深夜独自复盘时的困惑…都成了笑话。
他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他不能失态。他是刘宇。他还要出道,还要走很远的路。
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的方向。
高卿尘哭得最凶。他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哗哗地流
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反正本来就不是酷哥人设。
他好委屈,又好高兴。
委屈的是,他那么那么喜欢她,喜欢到每天看到她就心跳加速,喜欢到忍不住想对她好,给她带吃的,逗她笑,又因为以为她是“男孩子”而拼命压抑自己,骂自己是不是疯了。
高兴的是…原来她是女孩子。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悸动,那些午夜梦回的脸红心跳,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和触碰…都有了最正当、最合理的理由。
他不是怪胎。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恰好,她是个女孩子。
可紧接着,更大的恐慌淹没了他。她是江浸月。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是他仰望了很久很久,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
现在,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又好像比任何时候都遥远。
他一边哭,一边透过泪眼偷偷看她。她哭起来真好看,像沾了露水的花。
他好想走过去,像以前一样,用蹩脚的中文逗她:“别哭啦,妆要花啦。”
可他不敢。他连哭,都只敢悄悄地、汹涌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