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这边,安宁彻底放飞自我,活成了个快乐的技术宅知县。
她改良的晒盐法成效显著,县里盐税翻了一番还不止,老百姓兜里有了几个闲钱,脸上也见了笑模样。连隔壁几个县的盐户都偷偷跑来“取经”,安宁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分享,只在心里跟三七嘚瑟:“看见没?这就是格局!共同致富,到时候政绩簿上都得记我一笔!”
[三七:姐姐威武!不过你这么搞,会不会太显眼了]
[“怕啥?”安宁浑不在意,正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她设计的“抗风浪改良渔船”草图,“我越能干,越证明我外放的正确性,弘历是皇帝,只要地方出成绩,他才不管过程多‘新奇’。”]
至于海防,她的“民兵联防队”已经初具规模,靠着地形优势和那些损招儿,愣是把附近海域的小股海寇收拾得不敢轻易靠岸。
那几艘破船也被她带着老船工修修补补,加装了奇怪的硬帆和撞角,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但跑起来居然挺快,巡逻预警效果一流。
安宁甚至开始琢磨,能不能利用缴获的海寇小船,组建一支小型的“海上运输队”,把本地的盐和干货运到南边去换点粮食和布匹回来。她把这想法跟县丞一说,老县丞吓得胡子直抖:“大人,这……这私自海运,可是……”
“什么私自?”安宁一脸正气,“我们这是为了改善民生,互通有无!再说,咱们打着官府的旗号,小规模试点,出了问题我担着!”心里补了一句:反正天高皇帝远,先把经济搞活再说!
她这边干得风生水起,小日子充实得根本没空想京城那些破事。
京城里,养心殿的弘历,心情就复杂多了。
暗卫的密报几乎是半月一次,准时送达。每次打开,都像是在他心湖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安县令于盐场设‘观摩日’,允邻县盐户学习,盐课大增……”
——哼,倒是会收买人心!
“安县令率民兵,借大雾天气,以火攻惊退海寇数十人,民皆称颂……”
——又逞能!万一火星子溅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安县令正着手改良渔船,意图试行近海货运……”
——胆子越来越大了!海运是能随便碰的吗?!
他看着密报里那些关于安宁如何亲力亲为、如何“衣衫染尘却神色欣悦”的描述,眼前仿佛能看到那个单薄身影在盐场、在海边、在船坞忙碌的样子。那股鲜活又执着的劲儿,跟他身边那些要么唯唯诺诺、要么老气横秋的臣子截然不同。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失落感萦绕着他。那个他亲自批准放走的人,在外面混得如鱼得水,好像完全不需要他似的。
这种认知让他非常不爽。
更让他不爽的是翊坤宫那边。
如懿解了禁足后,倒是消停了一阵,但最近又开始拐弯抹角地打听安宁的消息,言语间总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酸意和委屈。
弘历一听就烦,他现在看如懿,总觉得她那双眼睛里除了情爱和算计,就没别的东西,跟那个在海边为了几两盐税、几条破船就能眼睛发亮的小臣子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进忠。”弘历揉着眉心,第无数次放下密报。
“奴才在。”
“去库里……找几本前朝关于漕运海运之争的典籍,还有……内务府新进的那种防风保暖的料子,挑几匹不起眼的,一并……赏给安县令。”弘历说得有点艰难,努力找着借口,“就说……朕看他于地方实务颇有想法,赐下书籍以供参考。料子……海边风大,莫要失了朝廷体面。”
进忠低着头,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嗻。” 皇上,您这“参考”和“体面”送得是不是太频繁、太贴心了点?
赏赐送到县城时,安宁正灰头土脸地跟老船工研究怎么给新船装龙骨呢。接到东西,她看着那几匹厚实料子和晦涩典籍,有点懵。
[三七:哇哦!老板又来远程投喂了!这次还附带‘精神食粮’]
安宁拿起一本《漕运辑略》,翻了翻,撇撇嘴:“净整这些虚的,有本事直接拨点款给我修码头啊!”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把料子分给了手下几个干活得力的,“兄弟们辛苦了,拿去添件衣裳。”
至于书?塞书架最底层吃灰去吧。
她这头务实又洒脱,京城那头的弘历,却在一次宫宴上,看着底下歌舞升平,莫名又想起了密报里那个站在海边、指挥若定的身影。
他仰头喝尽杯中酒,心里又酸又涩,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看,那是朕看中的人……虽然,他现在跑得有点远。
而坐在下首的如懿,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帝那一瞬间的走神和眼底复杂的情绪,手中的帕子再次狠狠绞紧。
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到底还要碍眼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