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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期:瓦猫辞

民间的故事:传奇异闻

瓦猫的尖牙正咬着我的手腕,刚把带血的额头贴上城墙,整排房檐就"咔嚓"作响,青灰色陶土在月光下裂开,露出里面铠甲的寒光。赵诚在窑边嘶吼:"是你奶奶在唤兵。

大理古城的瓦窑村,藏在苍山褶皱里。村里的房子都顶着青灰色瓦顶,每个房檐正脊上,都蹲只瓦猫,陶土捏的身子圆滚滚,眼珠瞪得溜圆,咧开的嘴角龇着两颗尖牙,瞧着就像随时要扑下来撕咬什么。老人们总说,这些瓦猫是守城的兵,夜里眼睛睁得雪亮,能把想钻进村的邪祟全吞进肚子里。

赵诚的瓦猫最出名。他是村里最后一个烧瓦匠,左手缺了三根指头,年轻时救掉进窑里的孩子,被火烫掉的。可右手稳得很,捏出的瓦猫眼瞳,都嵌着从苍山深处溪水里摸来的黑曜石,夜里能泛出幽幽的光,像淬了星子。有年冬天,村西李婶家丢了三只鸡,赵诚往她家房檐摆了只新瓦猫。第二天一早,就见瓦猫嘴里叼着撮狐狸毛,而后山雪地里,躺着条断了尾巴的狐狸,疼得直哼哼,再不敢靠近村子半步。

赵诚的女儿叫陶月,生在三月,正是苍山杜鹃花漫山疯长的时节。她打小就爱蹲在瓦窑边,支着下巴看爹捏瓦猫。陶月的手指细巧,能把陶土搓成比发丝还细的条,给瓦猫捏胡须,根根分明;给瓦猫爪子刻花纹,连趾缝都清清楚楚。她总对着晾干的瓦猫坯子说话,声音软软的,像山涧泉水叮咚:你要保佑张阿婆的咳嗽好起来,我给你描金胡子。你要让王大伯家的秧苗别被虫啃了,我给你画红眼珠。

说来也怪,被她念叨过的瓦猫,总能应验。张阿婆的咳嗽没几天就顺了,王大伯家的秧苗上,真的一只虫子都找不见。赵诚见了,总叹着气摸她的头:"这孩子,是跟瓦猫通了灵了。

陶月十二岁那年,赵诚把嵌黑曜石的法子教给了她。苍山的黑曜石藏在溪水里,得在月圆夜去采,据说那时的石头才藏着月光的魂。陶月跟着爹在溪水里摸了半夜,指甲缝里全是泥,冻得指尖发红,终于摸到块鸽子蛋大的黑曜石。"爹,这石头会发光吗?"她举着石头对着月亮晃,石头的切面映出她亮晶晶的眼睛,像盛着两汪泉水。

等烧进瓦猫里,就会了。赵诚把石头接过来,用粗布擦干净,"瓦猫有了光,才能看清邪祟的模样。

那只嵌了新黑曜石的瓦猫,被陶月摆在自家房檐上。夜里她总睡不着,趴在窗台上瞅,见瓦猫的眼睛真的在发光,像两颗悬在檐角的小星子。她不知道,那时的赵诚正坐在瓦窑边,对着跳动的火苗发呆,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布,布上绣着朵杜鹃花,针脚都被烟火熏得发脆。

变故是在陶月十六岁那年秋天来的。

那天下午,村口的老槐树突然被锯子啃得"嘎吱"响,刺耳得让人心里发紧。陶月正在捏瓦猫坯子,听见声响扔了泥团就往外跑,见几个穿官服的人正指挥村民搬东西。为首的是个留八字胡的胖子,穿着绸缎马褂,正拿鞭子抽一个不肯挪窝的老汉,骂骂咧咧的。

干什么的!"陶月冲过去,把老汉护在身后,胸口气得起伏。

八字胡斜眼看她,嘴角撇出个嘲讽的笑:小丫头片子,滚开!知府大人有令,拆了这破城墙,修条大马路,方便城里的老爷们来苍山游玩。

城墙不能拆!陶月的声音发颤,却梗着脖子不肯退,"这城墙守了村子几百年,挡过洪水,防过土匪,是我们的根!"

"根?八字胡冷笑,等马路修好了,你们卖山货能多赚三成!识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连你们的破瓦窑一起拆。

消息像长了翅膀,扑棱棱传遍瓦窑村。村民们聚在瓦窑前,男人们蹲在地上抽旱烟,烟袋锅子"吧嗒"响;女人们抱着孩子抹泪,哭声混着风;张阿婆拄着拐杖,用杖头把地面敲得咚咚响:这群天杀的,忘了当年城墙是怎么护着我们的吗?

赵诚蹲在瓦窑边,没说话,只是往窑里添了把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陶月看着爹手里那半块烧焦的布,突然想起奶奶,奶奶是二十年前没的,听爹说,奶奶当年是村里最会捏瓦猫的,后来一场大火烧了半个村子,奶奶为了救被困在城墙里的孩子,再也没出来。

爹,我们不能让他们拆城墙。陶月抓着爹的胳膊,指尖凉得像浸了溪水,奶奶说过,瓦猫是守城的兵,我们得让它们醒过来。

赵诚看了女儿一眼,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是只巴掌大的瓦猫,眼瞳是用红玛瑙嵌的,边缘已经磨得发亮。这是你奶奶捏的最后一只瓦猫,他把瓦猫塞进陶月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陶土传过来,她说,危急的时候,把瓦猫摆在城墙根,用心头血养着,就能唤来瓦猫兵。"

陶月的手指抚过瓦猫粗糙的陶土,突然站起身:我去试试。

她抱着那只老瓦猫,趁着夜色往城墙根跑。城墙又高又厚,砖缝里长满了青苔,像老人脸上的皱纹。陶月找到城墙最古老的那段,那里还留着当年洪水冲刷的沟壑。她把瓦猫摆在墙头上,对着瓦猫磕了三个头,额头磕出了血,滴在瓦猫的眼瞳上,红得像朵杜鹃花。

瓦猫兵,醒醒吧,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风飘得很远,求求你们,别让他们拆城墙,别让我们的根断了。

话音刚落,就见墙头上那只老瓦猫的眼睛突然亮了,红玛瑙的眼瞳里,竟映出无数个小小的人影,像是在列队。陶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周围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全村房檐上的瓦猫,都从房檐上跳了下来,青灰色的身影在月光下连成一片,"咚咚"地朝着城墙根跑来,像支沉默的军队。

知府的队伍是三更天到的。

他们举着火把,扛着斧头、锯子,八字胡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指挥:先把城门拆了!我倒要看看,这些泥腿子能奈我何。

可他们刚到城墙下,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无数只瓦猫蹲在城墙根,青灰色的身子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冷光,黑曜石的眼瞳里闪着凶光。为首的正是陶月摆上去的那只老瓦猫,红玛瑙的眼瞳里像燃着火焰。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八字胡吓得从马上跌下来,摔了个屁股墩,官帽都滚到了瓦猫脚边。

没等他爬起来,瓦猫们突然动了。它们张开嘴,喷出股股青烟,青烟裹住那些斧头、锯子,竟像被什么东西吞了一样,瞬间消失了。有只瓦猫跳上八字胡的马背,一口叼走了他的官帽,纵身一跃,把官帽挂在了赵诚家的窑顶上,像挂了个滑稽的灯笼,在风里晃悠。

快跑啊!瓦猫成精了,家丁们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往回跑,连斧头都扔了。八字胡连滚带爬地跟上,嘴里还喊着:"我要报官!我要把你们全抓起来。

陶月躲在城墙的阴影里,看着瓦猫们重新跳回房檐,心里又惊又喜。可她没高兴多久,就听见村里传来吵嚷声,是知府带了更多的人来,这次还带了弓箭手,箭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把那个妖女交出来。知府的声音像破锣,就是她搞的鬼!抓住她,看这些瓦猫还怎么作怪。

赵诚把陶月藏进瓦窑的柴房里,自己堵在窑门口,手里攥着根烧火棍。我女儿没做坏事,"他的声音沙哑,像被窑火熏过,要抓就抓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知府一挥手,家丁们就冲了上来。赵诚用烧火棍打倒了两个,可终究抵不过人多,被家丁们按在地上,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陶月在柴房里听得心都碎了,想冲出去,却被爹反锁了门。

"爹!爹!她拍着门板哭,指甲都拍裂了,血珠滴在怀里的老瓦猫上。

就在这时,怀里的老瓦猫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陶月低头一看,瓦猫的肚子里滚出颗夜明珠,珠子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一张泛黄的纸。纸上是奶奶的字迹,娟秀却有力:瓦猫是守城的兵,窑火是它们的魂。当年我救的孩子里,有个是知府的爹。他曾发誓要护城墙百年,如今却忘了。陶月,点燃窑火,让瓦猫兵看看,我们没忘。

陶月的眼泪落在纸上,洇开了字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从柴房的缝隙里摸出火折子,颤抖着点燃了旁边的柴草。火苗"腾"地窜起来,舔舐着窑壁,整个瓦窑瞬间被火光填满,红得像朵烧起来的杜鹃花。

窑外传来喊杀声,是村民们,他们举着锄头、扁担,嗷嗷叫着围着家丁们打。张阿婆用拐杖敲着家丁的腿,王大伯抱着个未烧好的瓦猫坯子,竟把一个家丁砸晕了。而那些房檐上的瓦猫,在窑火的映照下,突然变大了,青灰色的陶土变成了铠甲,黑曜石的眼瞳变成了头盔上的红缨,手里还握着用陶土捏的长矛,"唰"地立成一排。

月光下,无数披甲的士兵护在城墙前,长矛对着惊慌失措的家丁们。知府看着那些士兵,突然瘫倒在地,指着其中一个士兵的铠甲哭了:娘......那是我娘当年给我缝的虎头鞋上的花纹。

原来奶奶当年救的孩子里,真的有知府的爹。知府的爹临终前,把虎头鞋留给了儿子,说要记住瓦窑村的救命之恩。可知府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早就忘了。

家丁们吓得扔下武器跪地求饶。知府爬起来,对着城墙磕了三个头,又对着赵诚磕了三个头,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他让人把锯倒的老槐树又栽了回去,还留下二十两银子,说是赔罪钱。

赵诚伤好后,再也捏不动瓦猫了。他的手被打坏了,连筷子都握不住。陶月接过了爹的瓦窑,成了瓦窑村新的烧瓦匠。

她捏的瓦猫,眼瞳里嵌着两颗黑曜石,一颗像爹的眼睛,温和而坚定;一颗像奶奶的眼睛,明亮而慈爱。有人说,夜里路过瓦窑村,能看见房檐上的瓦猫在眨眼睛,还能听见它们在说话,细听竟是:守好城墙,守好家。

陶月在奶奶的忌日那天,把那颗夜明珠嵌在了城墙最高处的瓦猫眼里。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远远望去,像苍山的雪落在了城墙上,亮得晃眼。

有个外地来的游客问陶月:"这些瓦猫真的能守城吗?"

陶月正在给一只新瓦猫嵌黑曜石,闻言笑了,指尖的陶土还带着窑火的温度:"它们守的不是城墙,是人心。只要我们没忘根,它们就永远醒着。

风从苍山吹来,带着杜鹃花的香气,拂过瓦窑村的房檐。那些青灰色的瓦猫,仿佛在风里轻轻点头,嘴角的尖牙,也像是化作了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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