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屁！”陈一飞猛地拔高声音，胸腔里的怒火和委屈混在一起，烧得他眼眶发紧，“你没有感情，你不会懂的！”
他指着艾维森，手指都在抖：“我不停出国跑业务，你以为是为了钱？是为了我外婆！她肺癌晚期，化疗一次就要几万块，我多跑一个单子，她就能多撑一段时间！”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压抑的哽咽，“什么长生不死？见不到阳光，吃什么都没有味觉，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法有，这就是你说的好处？”
艾维森站在原地，暗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要是变成你这样的异类，”陈一飞抹了把眼角，语气里满是决绝，“我妈看到我会吓晕，我外婆要是知道她孙子变成了靠喝血活的怪物，说不定直接就没了半条命！爱我的人都会慢慢远离我，最后我就只能像你一样，躲在这破古堡里，守着一口棺材过一辈子，有意思吗？”
他往前逼近一步，几乎是贴着艾维森的脸，一字一句地说：“艾维森，我告诉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明天一早把我送回国。别跟我提什么伯爵身份，现在什么时代了？你当你的伯爵，我还想当皇帝呢！有用吗？”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艾维森垂着眼，看着陈一飞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又看了看他眼底那抹对亲人的牵挂，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陈一飞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样，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你外婆……很重要？”
“比我的命还重要。”陈一飞毫不犹豫地说。
艾维森点点头，没再提咬他的事，也没说长生不老的能力，只是转身走到石桌旁，拿起上面的一个青铜铃铛，轻轻晃了晃。清脆的铃声响起，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仆人从楼梯口走了出来，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准备车，明天早上六点，送他去机场。”艾维森吩咐道，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仆人应了一声“是，伯爵”，便退了下去。
陈一飞愣住了，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答应。他看着艾维森的背影，心里的怒火慢慢降了下去，多了几分疑惑：“你……不逼我了？”
艾维森转过身，看着他，眼底的暗红似乎淡了些：“你说的对，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生活，不懂你的执念。长生不老对我来说是常态，但对你来说，可能真的不如陪外婆吃一顿饭重要。”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一飞警惕地问。
“以后每周给我发一条语音。”艾维森说，“不用太长，说说你外婆的情况，或者说说你吃了什么好吃的——比如你上次提到的火锅和辣条。我想知道，普通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陈一飞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复杂。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但你要是敢用这个跟踪我，或者再打我的主意，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一言为定。”艾维森伸出手，苍白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陈一飞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跟他握了握——他的手很凉，像冰块一样。松开手时，他看到艾维森的嘴角似乎又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这次的笑意里，没有了之前的玩味，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东西。
“今晚你可以住二楼的客房。”艾维森指了指楼梯，“里面有床，比棺材舒服。”
陈一飞“哦”了一声，转身往楼梯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艾维森：“对了，你要是真的想学中文，下次我可以给你寄本《西游记》，比成语词典有意思。”
艾维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
陈一飞转过身，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他想，这个吸血鬼伯爵，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至少，他最后还是懂了——对凡人来说，那些所谓的超能力和长生不老，从来都比不上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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