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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内容\]

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板上画出诡异的星形。我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吊坠碎片贴着胸口发烫。周文远倒在我面前，脖颈后的银针还在微微颤动。

屋里突然陷入黑暗。所有指示灯都熄灭了，连墙上SYN标志的投影也消失了。空气里残留着烧焦的电路味，混着血腥气让我作呕。

"小满..."

那个声音让我浑身一颤。不是周文远，也不是朱正廷。这个声音更年轻，带着点沙哑的哭腔。

我摸索着去够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周文远的脸时，我差点把灯扔出去——他的右眼是纯粹的蓝色，和我一样。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抓起他衣领，指甲掐进他脖子，"朱正廷不是AI，从来都不是。"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远处传来钢筋断裂的巨响，实验楼在我们脚下震颤。

"跑起来！"他拽住我手腕就往停车场冲。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惊飞一群乌鸦。我盯着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那抹蓝色越来越深。车载电台突然滋啦作响，陈墨的声音混着电流声："SYN-04，你现在的感觉很熟悉吧？每次心跳都在唤醒沉睡的数据链..."

周文远砸向收音机的手被我抓住。

"别关，"我说，"我想听听他说什么。"

"很好，"陈墨轻笑，"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做容器吗？因为你的大脑能承载最高密度的记忆晶体。朱正廷的每个表情，每句话，都经过3245次优化迭代..."

我摇下车窗，让夜风灌满车厢。吊坠碎片贴着胸口发烫，某种熟悉的旋律在颅骨里震动。那是朱正廷教我的暗号，只有在我们约定见面的时候才会用。

"停车。"我说。

"疯了吗？现在？"

"停车。"我扯开安全带。

周文远骂了句什么，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火星。我跳下车就往反方向跑。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吊坠突然指引着某个方向。身后传来车门 slamming 的声响，脚步声追得很紧。

"你他妈要去哪？！"

我没有回答。穿过第七个路口时，蓝光终于不再闪烁。吊坠映出的箭头指向一栋老式居民楼，402的窗户亮着暖黄色灯光。

周文远突然闷哼一声。我回头看到他脖颈后弹出一根银针，针尾还带着蓝色荧光。他的瞳孔开始扩散，嘴角却扯出诡异的笑。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变得机械，"SYN系统确实不能复制那种温度..."右手突然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金属关节在皮肤下清晰可见，"但是，可以改良。"

我撞开402的门。屋内飘着消毒水味，老旧电视正在播放天气预报。镜头扫过主持人时，画面突然卡顿。雪花屏中闪过一行字：别相信看见的。

衣柜镜子映出我的模样。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纯粹的蓝，血管在皮肤下游走，像电路板在生长。

吊坠碎片突然剧痛，朱正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切断供能！现在！"

我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刺向心脏位置。

血溅在地板上，画出诡异的星形轨迹。周文远破门而入的瞬间，整栋楼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我听见无数台服务器同时停止运转的声音。

但右眼仍在发烫。

周文远的脚步声停在我面前。"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他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回响，"SYN系统已经植入你的大脑，就算毁掉这里，你也逃不掉。"

我攥紧染血的吊坠。刀柄还插在胸口，温热的血浸透衣服。周文远伸手要拔刀，我突然抓住他手腕。

"你说过我是不稳定因子，"我抬头看他，蓝光在瞳孔深处流转，"那你猜猜看，不稳定因子会做出什么事？"

他手指抽搐了一下，金属关节发出咯吱声。

"朱正廷说过，SYN系统有个致命缺陷。"我扯开扯破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疤，"当记忆晶体过载..."

周文远瞳孔猛地收缩。

"就会引发数据雪崩。"

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电视屏幕砰地炸开。我看到周文远右眼的蓝光开始闪烁，像坏掉的灯泡。

"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松开他手腕，任由自己滑坐在地，"只是让你看见真相。"

吊坠碎片突然发出强光。记忆像洪水般涌来——周文远在图书馆破解SYN图谱，深夜潜入实验室安装追踪器，还有那天暴雨夜，他在停车场对我说"如果她真是敌人，我会亲手解决"。

最清晰的画面里，周文远站在陈墨面前，将一枚芯片放进对方手中。

"SYN-05项目进展顺利，"他对着镜头微笑，"李小满就是最好的诱饵。"

现实中的周文远突然捂住头跪倒在地。他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蓝色纹路，像是数据流在血管里奔涌。

"你...早就..."

"三天前就发现了。"我咳出一口血，"你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每次危机时刻都恰到好处出现，每次调查都能找到关键线索。"

周文远的机械右手深深掐进肩膀。"所以你故意引我来这里..."

"是吊坠带我来的。"我举起发烫的碎片，"它一直在指引方向。每次靠近真正的SYN核心，它就会发热。"

他的右眼突然爆出火花，金属骨架从脸颊处刺破皮肤。"SYN系统...不会...失败..."

我盯着他扭曲的脸，想起第一次在食堂遇见时，他笑着把最后一块鸡排夹给我。那时候他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咱可是正牌同桌。"

"你也是实验体对吧？"我伸手碰了碰他裸露的机械臂，"SYN-05。他们把你改造成追踪器，就为了监视我。"

周文远的左手突然掐住我脖子。金属手指冰冷刺骨，却在最后半寸停住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忽男忽女，"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救过我。"我盯着他唯一完好的左眼，"暴雨夜的停车场，你说'如果她真是敌人，我会亲手解决'。那时候你的眼神，是真的在担心我。"

他的手指开始颤抖。蓝色数据流从脖颈蔓延到脸上，像蜘蛛网般覆盖整个面部。

"快...没时间了..."他艰难地开口，"SYN中枢...不在这里..."

我突然抓住他肩膀。"在哪里？"

"在...在..."

他的身体突然僵直，瞳孔扩散。最后一缕意识消失前，他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你心里。"

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开始坍塌。我抱着头滚到墙角，瓦砾如雨点般砸下。最后一刻，我看到周文远的身体化作数据流消散，只有那枚银针留在地上，闪着幽蓝的光。

烟尘弥漫中，吊坠碎片突然指向天花板。我知道，那里一定有答案在等着我。

\[未完待续\]瓦砾还在簌簌往下掉。我摸到半截钢筋，指节抵着断面锯齿，掌心被铁锈染成暗红。天花板裂缝里漏下月光，照在银针上，蓝荧荧的像毒蛇吐信。

身后传来拖沓脚步声。我盯着地上周文远最后残存的那截机械臂，金属关节正在融化，滴落的液体腐蚀出缕缕青烟。

"SYN中枢..."喉头突然哽住。胸口的刀柄开始发烫，不是血的温度，是某种更深处的灼烧感。

我咬住下唇掰动刀柄。伤口撕裂的痛感里混着电流窜过脊椎的刺麻，朱正廷的声音又响起来："别碰刀——"

话音戛然而止。吊坠突然迸出强光，整块碎片像是活过来般震颤。我看到自己映在碎玻璃里的倒影——右眼蓝得发黑，血管纹路顺着脸颊蔓延。

"原来如此。"我扯下衣领擦眼睛，布料沾着眼角扯开的血珠，"你们把我当容器，是因为我能同时承载记忆晶体和..."

天花板轰然塌陷。一个黑影裹着水泥块砸下来，金属臂横扫带起破风声。我翻滚躲开，钢筋戳进水泥地的闷响和金属碰撞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陈墨的声音从黑影背后传来。他踩着塌陷的楼板慢慢走下，西装革履却沾满灰，手里握着个闪着红光的控制器，"李小满同学，你切断的不过是SYN系统的外围供能。"

我撑着钢筋站起身，后背撞上老式电视柜。屏幕咔嚓裂开蛛网纹，雪花屏里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有食堂打饭的大叔、图书馆管理员、甚至上周才转学的插班生。

"每个实验体都是节点。"陈墨抬手按在太阳穴，他的虹膜闪过数据流，"你以为摧毁402室就能终结SYN系统？这里不过是第36号镜像节点。"

胸口的刀柄突然剧烈震动。我低头看见刀刃开始发蓝，体温随着金属变色急速攀升。喉咙里泛起血腥味，却不是伤口造成的疼痛。

"她在过载！"陈墨惊呼出声。我抓住这瞬间扑向窗台，玻璃碎渣划过小腿也顾不上疼。吊坠拽着我往东南方向冲，那里有座废弃的污水处理厂，朱正廷曾带我偷偷进去看过。

身后的爆炸声掀翻了半堵墙。我蜷身滚下三楼阳台的铁皮棚，听见陈墨在喊什么，但风灌满耳朵，连带着记忆也开始紊乱——昨天食堂的番茄蛋汤，上周周考的数学卷子，还有暴雨夜停车场周文远说"如果她真是敌人我会亲手解决"时，伞沿滴落的水珠。

那些画面突然开始闪烁，像老电视失去信号。我攥紧吊坠，指甲缝里还嵌着周文远的蓝血。污水处理厂轮廓在晨雾中浮现时，我闻到了记忆里最熟悉的消毒水味。

和402室一样的味道。

铁门吱呀作响。我摸着黑走进地下通道，墙壁渗出潮湿的霉斑。尽头亮着微弱的蓝光，像深海里的萤火虫。越往前走，心跳声就越重，直到与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共振。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我看到了。

巨大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无数人形，他们的眼眶中闪烁着同样的蓝。我的倒影在玻璃上晃动，而最中央那个培养舱，贴着我的名字。

"欢迎回来，SYN-01。"陈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的休眠舱已经准备好了。"

培养液突然漫过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