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N的残响

\[正文内容\]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呛得我喉咙发紧。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到第三十二道时，护士推门进来。她手里端着药盘，金属托盘和瓷碗碰撞出清脆声响。

"能自己吃吗？"她把药放在床头柜上。

我点点头，伸手去够水杯。指尖碰到玻璃杯壁的瞬间，后颈的星形吊坠突然烫了起来。眼前闪过实验室的画面：蓝色液体在试管里翻涌，陈墨举着注射器走向朱正廷。我猛地缩回手，杯子撞在床头柜边缘发出砰的响声。

"小心点。"护士皱了皱眉，"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我低头扒拉了几口白粥，米粒在嘴里黏成一团。窗外的梧桐树影晃动着，在墙上投下奇怪的形状。我盯着那片阴影看了很久，总觉得像是有人站在那里。

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我摸出来看了一眼，锁屏显示下午两点十七分。通讯录里"朱正廷"三个字变成了一串乱码，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似的。我试着拨号，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隐约有呼吸声。

护士离开后，我掀开被子下床。拖鞋踩在瓷砖上有点凉，我扶着墙走到窗边。楼下停车场空荡荡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角落，车窗反光让我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回家的时候，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才打开。门推开的瞬间，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我站在玄关愣了会儿，确定这不是我家的味道。衣柜镜子上有道水渍，像是刚被人擦过，但痕迹很不自然。

书桌抽屉里的八音盒还在，发条却在逆时针转动。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桌上，齿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相册里的全家福不见了，换成了一张空白照片。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纸张是新的，连折痕都没有。

床底铁盒里的东西少了一半。SYN-04编号的星形吊坠不见了，只剩下一枚褪色的。我的手指在盒子底部摸到一道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刻出来的。我蹲在地上看了很久，直到膝盖发麻才站起来。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周文远的头像在屏幕上闪了闪，然后变成了"对方已关机"。我把社交软件的私信栏翻了个遍，所有记录都被清空了。最后一条信息是三天前的："别相信看到的一切。"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外面阳光刺眼，我眯着眼睛往学校跑。路过小区便利店时，玻璃橱窗映出我的倒影——十八岁，黑色长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可我体内藏着某个疯狂计划的核心代码。

旧档案室在教学楼顶层，钥匙早就丢了。我从通风口爬进去，灰尘呛得我直咳嗽。老旧电脑还在角落里放着，屏幕蒙着厚厚的灰。插入U盘，调出加密文件。密码框跳出来，光标闪得人心烦。

我咬着嘴唇输入"SYN-04"，敲下回车。进度条缓缓推进，文件夹列表展开。"SYN计划核心资料"几个字刺进眼睛。实验体SYN-04为原始模板，SYN-02为镜像容器。我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朱正廷不是在保护我，他是在寻找SYN-04。每次轮回，他都在找我。而我却以为他是想救那个普通的李小满。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猛地转身。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把树影拉得很长。一个身影站在走廊尽头，穿着白大褂。"陈墨！"我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砸过去，纸张像雪花一样散开。

那人没动，白大褂在风里轻轻晃。"你终于觉醒了，SYN-04。"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早该如此。"

我怒吼着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电脑屏幕突然炸开，蓝光从裂缝里涌出来。数据流像蛇一样爬上墙壁，SYN标志在空气中浮现。

"别怕。"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震。白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看到七个朱正廷的虚影站在不同角落。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连右眼尾那颗痣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掌心突然浮现出SYN-04的标志，蓝光闪烁。我听见自己说："这次换我来找你。"然后我就消失了。

睁开眼时，我在一片虚空里漂浮。四周都是白色的光，看不到尽头。朱正廷就在我面前，穿着那件熟悉的白衬衫。

"欢迎来到SYN中枢。"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疲惫，"这里是你记忆的起点，也是终点。"

我低头看向掌心，SYN-04的标志正在发光，像是回应某种召唤。心跳加速，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实验室、爆炸、雪地、轮回……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盯着他，声音坚定，"我是来找真相的。"

朱正廷的眼神微微一变，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沉默了几秒，眼神忽然变得柔软："因为我答应过你。"

"什么？"

"在第一轮轮回开始前，你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走近一步，伸手轻抚我的脸颊，"你说，'如果注定要相遇，那就不要让我再错过你'。"

我愣住了，心跳漏了一拍。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咬住嘴唇，努力不让情绪崩溃："那这次呢？这次你又要消失了？"

"不会了。"他握住我的手，掌心传来微弱的蓝光，"SYN中枢已经崩塌，陈墨的计划也失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看来你们聊得很愉快。"熟悉的声音带着讥讽。

我猛地回头，陈墨站在走廊尽头，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SYN-04，你终于回来了。你以为逃离了SYN中枢，就能摆脱这一切？天真。"

朱正廷站到我身前，语气冷冽："你已经输了。"

"输？"陈墨嗤笑一声，"SYN计划从未真正结束。你们以为摧毁的是核心系统，其实只是外围程序。真正的中枢……还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运转。"

我心头一紧，握紧拳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只是完成最初的承诺。"陈墨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我胸前的星形吊坠上，"SYN计划的初衷，是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而你，SYN-04，就是这个世界的钥匙。"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我怒吼，"用我做实验，让我经历无数次轮回？"

"不是利用。"陈墨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是拯救。你才是SYN计划唯一的希望。"

"闭嘴！"朱正廷冷冷道，"你根本不在乎她，你只在乎你的实验数据。"

"也许吧。"陈墨耸耸肩，"但你们逃不掉的。SYN-04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漏洞，只要她还在，SYN系统就永远不会停止。"

话音刚落，整条走廊开始震动，蓝色光芒闪烁不定。

"快走！"朱正廷拉住我的手，转身冲向尽头。陈墨的身影逐渐模糊，声音却依旧清晰："SYN-04，你会回来的。这是你的宿命。"

我们穿过一扇金属门，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虚空。朱正廷紧紧握着我的手，低声说："抓紧我。"

下一秒，我们跳进了光的漩涡。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鸟鸣声此起彼伏。

"你醒了？"护士走进来，面带微笑，"你昏迷了三天，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坐起身，后颈的星形吊坠依旧滚烫。一切仿佛只是场梦，可我知道，那不是梦。朱正廷真的存在，SYN计划也真实发生过。我摸了摸吊坠，心中默默发誓：无论他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他。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锁屏显示有一条新消息，发送人显示是周文远。我点开一看，只有五个字："别相信看到的一切。"

\[未完待续\]教学楼天台的风卷着纸屑打转。我盯着那个站在护栏边的身影，喉头发紧。他左手捏着周文远的银色打火机，食指一下下摩挲着防风盖。

"你把他怎么了？"我的声音被风扯碎。

那人没说话，右手缓缓抬起。SYN-05的金属面具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映出我扭曲的倒影。他手腕转动间，打火机划出一道弧线坠向楼下。

我往前冲了半步，鞋底在水泥地上擦出刺啦声响。等再抬头时，那人已经跨坐在护栏外沿。西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和朱正廷常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别动！"我攥住背包带，指甲掐进掌心，"你想说什么？"

他忽然低头看了眼手表。秒针滴答声混在暮色里，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下一秒他整个人向后仰去，黑色皮鞋消失在护栏下方。

我扑到天台边缘往下看。空荡荡的操场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只银色打火机躺在梧桐树下。风掠过耳际时，我确确实实听到了七个人的呼吸声。

回到教室时天已经黑了。我摸出手机，周文远的短信还躺在对话框里。锁屏突然闪烁两下，未读消息列表自动刷新——所有联系人的信息都变成了乱码。

书包里的U盘发烫。档案室拷贝的视频文件还在加载进度条，蓝光在桌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我插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画面里是穿着白大褂的"我"。她抬起头时，我手一抖差点碰翻水杯。同样的黑眼圈，同样的小虎牙，连拨弄头发的习惯动作都一模一样。

"你们找到SYN-04了？"屏幕里的我对着镜头笑，"真有意思。"

我死死咬住下唇。视频里的背景音越来越清晰，那是我在医院醒来时听到的电流杂音。画面突然扭曲，蓝光像液体般漫出屏幕，在桌面上流淌。

"这次换我来找你。"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却只看到窗帘在风里晃动。窗台上多了一张便签，字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去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