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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里飘着细雪，落在朱正廷睫毛上。他脸上结了层薄霜，可我分明感觉到那抹温热——指尖触到他脸颊时，像摸到了藏着炭火的灰烬。
"醒醒。"我轻声说，声音发颤。他的呼吸很浅，像是要把每口气都省下来。胸口核心明明灭灭，蓝光映得他下颌线都泛着冷色。
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是周文远在挪动。他半边身子被钢筋钉在水泥地上，却还在拼接注射器。碎片在他掌心悬浮，泛着幽蓝的光。那些液体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他指缝间游走。
"你以为这是拯救？"周文远突然呛咳起来，嘴角溢出黑血。他抬手指向朱正廷紧闭的眼，"看看他的眼睛！时空核心已经烧毁，他只是具活着的容器！"
我低头看朱正廷。他睫毛动了动，眼睑下闪过一串数据流。那是微弱的银灰色光芒，像是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
"他在修复自己。"我说。星环吊坠突然震动，视网膜上浮现出三维网络图谱。每个节点都在哀嚎——那是所有实验体的意识残片。它们缠绕在我指尖，像蛛丝一样粘稠。
周文远发出笑声，嘶哑得不像人声："所以才更需要重启网络！让SYN-06继承他的代码..."他猛地拽住我脚踝，手指冰凉刺骨，"你不想当普通人，对不对？你看朱正廷的眼神..."
记忆突然闪回。沈知雪倒下的画面闯进脑海。她被冻成冰雕的身体在阳光下碎裂，无数冰晶折射出她最后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解脱。当时她说的"至少这次...我做了选择"在耳边回响，与眼前周文远扭曲的笑容重叠。
"放开她。"声音很轻，却让我浑身一震。朱正廷的手指抽动了一下，SYN-04标志随着他掌心的温度亮起。我们两人掌心同时浮现相同纹路，像是用光织成的绳索。
周文远瞳孔收缩："机会只有一次。"他举起重组好的注射器，蓝色液体在其中沸腾，"知道为什么选你当中枢吗？因为你最擅长伪装正常！就像现在，明明渴望力量却装作抗拒..."
我看着朱正廷结霜的唇瓣。那上面还留着吻过我发顶的温度，此刻却冷得像块冰。手指悬在控制面板上方，SYN标志的光芒顺着血管蔓延。后颈的金属片开始发烫，与星环吊坠共振发出尖锐蜂鸣。
"想想那些冻在冷库的实验体！"周文远的声音变了调，"他们等着新生！只有你能..."
朱正廷的睫毛突然抬起一线。那双眼里没有数据流，只有我。他嘴唇微启，气音蹭过我颈侧："跑。"
我闭上沾满他鲜血的眼睛。指尖划过他冰冷的唇瓣，想起他说过的话。"别让他们控制你。""小满...快跑...""真正的中枢从来不在机器里。"
切断指令下达瞬间，所有灯光熄灭前闪现一次强光。周文远瞳孔扩散又收缩，发出非人的尖叫。朱正廷胸口蓝光变得稳定如心跳，而我后颈的金属片弹出，坠落时显现出第七枚SYN标志。
寂静降临。先是机械声消失，再是风声变弱，最后连心跳监测器都归零。废墟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一深一浅，像是约定好了的节奏。
"SYN-06。"朱正廷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他撑起身子把我护在身后，动作依然敏捷得可怕。
机械关节摩擦声由远及近。尘雾中浮现的轮廓有着人类体型却布满传感器，胸前闪烁着SYN字样。当它抬起右手时，我看到那正是朱正廷曾佩戴的星环吊坠——此刻镶嵌在机械眼球中央。
"检测到中枢离线。"机械体发出稚嫩却冰冷的声音，"启动应急协议。"
朱正廷将我往身后藏得更深。他背后升起淡蓝色光幕，是我从未见过的防御屏障。那些数据流在他周身盘旋，像是从他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
"你该走了。"他对我说，手指摩挲过我腕间温度尚存的SYN-04标志，"这次换我来..."
"不要。"我抓住他衣角。星环吊坠突然发热，与SYN-04标志共鸣。某种温暖的东西在我们之间流动，像是小时候他偷偷喂我吃糖时传递的温度。
SYN-06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它的机械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那个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影重叠在它身上——穿着校服的少年，抱着篮球朝我笑。
"哥哥姐姐要打架吗？"机械体歪着头，声音带着诡异的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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