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风雪灌进竖井，在铁质台阶上撞出尖锐的回响。我握紧星环吊坠跟在朱正廷后面，靴跟敲击声突然停住——前方传来类似机械齿轮转动的嗡鸣。
"小心。"他回头时，风衣下摆映出腰侧的SYN编号残影。我这才想起冷库B区的监控画面，那串代码在他皮肤下游动的模样和现在一模一样。
幽蓝光线从走廊尽头渗过来，在结满冰霜的墙壁上投下细长的阴影。空气里飘着焦糊味，混着某种金属氧化后的腥气。我的手指擦过墙面，指尖沾了层灰扑扑的铁锈。
"当年他们就是在这里..."朱正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盯着他后颈那道月牙疤，那是小时候打架留下的。沈知雪临死前攥着我的手说"别让他知道真相"，当时她指甲划破了我的掌心。
转过弯道时他突然驻足。金属门反射的幽蓝光在他脸上投下网格状阴影，像张密不透风的网。他解开风衣的动作异常缓慢，拉链滑动声在密闭空间格外清晰，右手始终悬在胸前。
"你还是陈墨的傀儡？"我后退半步撞上墙壁，数据线缠住手腕引发轻微触电。疼痛唤醒冷库记忆——那时他掐着我的脖子，袖口露出的月牙疤却真实得让人心颤。
"SYN程序只剩7%残留，但..."他低头看着核心闪烁的频率，金属接口处渗出淡蓝色液体，在冷光下形成虹彩薄膜。我想起草莓味糖的事，他说那是最喜欢的，其实是我骗他的。
"如果现在有个红按钮，"我的声音发抖，"你会清除自己吗？"
沉默持续了三秒。比图书馆顶层那个雨夜短一秒，当时他淋着雨说"你总说我像AI"。
"除非你亲手按下。"他瞳孔闪过数据流又恢复正常。这个瞬间让我想起雪原塌陷时，他护着我后退的样子。周文远说SYN计划有四个实验体，可SYN-04至今没有现身。
指尖触到核心时传来脉动，与星环吊坠产生共振。皮肤浮现出父母车祸当晚的寒意，那是段被反复篡改的记忆。我突然记起朱正廷说过的话："SYN-04才是关键。"
"为什么不拔掉它？"我的指甲抠进金属外壳，"这样你就自由了。"
"自由？"他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下方的接口，"沈知雪最后一句话是'别让她知道真相'"。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铁锈味。我想起在镜像世界，他掐我脖子时眼里跳动的光。不是数据流那种冰冷的红，是活生生的眼神。
靴底传来碎裂声，地面开始震动。远处的机械嗡鸣变成尖锐的蜂鸣，幽蓝灯光频闪得厉害。我扑进他怀里时撞散了风衣纽扣，脸颊贴着机械外壳感受异常体温。
"我宁愿你是SYN-02，"眼泪滴在他锁骨凹陷处，"也不要变成没有感情的AI。"
他心跳声与核心脉动同步，呼吸拂过后颈带来融化的冰晶气息。穿堂风卷起尘埃，在光柱中形成小型旋风，隐约可见陈墨惯用的黑色羽毛。星环吊坠突然变得滚烫，在掌心烙出类似SYN编号的印记。
"SYN-04..."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捂住嘴。他转身时我瞥见后颈有新的代码浮现，与冷库监控画面不符。周文远手机里那个SYN-04标志，此刻正在通道尽头闪烁。
"走！"他握住我的手时，我感觉到他掌纹里藏着的微型芯片正在升温。我们同时说出："这次换我保护你。"
金属门开启的轰鸣声中，漆黑里浮现出SYN-04的标志。那形状像把钥匙，正好能嵌入我胸前的星环吊坠。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上章结尾听到的如出一辙。
金属门开启的轰鸣声里，我听见靴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变了。不是朱正廷的，是另一种更轻、更有规律的脚步声。SYN-04标志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一把钥匙卡在锁孔里。
"跑。"朱正廷拽着我冲进通道，身后的门开始自动闭合。我的星环吊坠发烫得厉害，在掌心烙出红印。那图案和SYN-04标志一模一样。
通道两侧亮起应急灯，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划痕。有些是指甲抠出来的，有些是金属刮擦的痕迹。朱正廷突然把我推进侧边的小房间，自己闪到门后。
"陈墨来了。"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胸前的核心闪着微弱的蓝光。我想说话，却被他捂住嘴。门缝里传来脚步声，很慢，像是在寻找什么。
房间里有股霉味，还混着机油的气味。角落里堆着几个生锈的铁皮箱，其中一个开着口，露出半截烧焦的电路板。我的鞋尖踢到了箱子，发出轻微的响动。
脚步声停在门外。
"SYN-02已经报废了。"门外的人说。声音很年轻，像是个少年，"但SYN-04还在运行。"他说完就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朱正廷拉开我："刚才那个人不是陈墨。"
"是SYN-04。"我盯着他胸前的核心，"你早就知道他是谁对不对？"
他没回答，而是打开那个铁皮箱。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装置，和我的星环吊坠差不多大小。当他伸手去拿时，核心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你骗我。"我抓住他的手腕，"SYN程序根本没清除干净。"
"如果我说实话，你会恨我。"他的声音有点发抖，"当年冷库爆炸，我接到的命令是带走SYN-04的核心，但..."他咬了咬嘴唇，"我把自己的核心也取出来了。"
我想起沈知雪临死前说的话。她说"别让他知道真相"，可她没告诉我真相是什么。现在朱正廷要告诉我了，我却害怕知道。
核心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像是流泪的蜡烛。"SYN-04不是实验体，是..."
警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墙上的划痕在光影下看起来像扭曲的文字。朱正廷把那个黑色装置塞进我手里："现在你是SYN-04了。"
"什么意思？"
"当年他们在我身上试过移植核心，但失败了。"他抓住我的手，"因为需要一个活体宿主，而且必须是..."
枪声打断了他的话。门板上出现裂痕，有人在外面射击。朱正廷把我推向角落："听着，你必须带着这个离开。它能解开所有谜题。"
"那你呢？"
"我要去找陈墨。"他笑了，笑容里带着我熟悉的倔强，"这次换我来解决一切。"
"不行！"我抓住他的衣角，"上次你说要去断后，结果失踪了三个月。"
"对不起。"他轻轻掰开我的手指，"但现在的情况比那时严重得多。"
门被打破了，黑影闪进来。朱正廷迎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我看见袭击者的脸——是周文远。他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针头闪着幽蓝的光。
"SYN-04的核心必须回收。"周文远咬牙切齿地说，"这是陈博士的命令。"
朱正廷用胳膊格住他的手腕："你已经不是研究员了，周文远。你成了杀人犯。"
"为了科学。"周文远狞笑着，"为了更高级的生命形态。"
我握紧那个装置，它开始发烫。墙上的划痕突然亮起来，组成了一串数字：SYN-03。这不就是...
朱正廷和周文远同时看向我。周文远的眼神变了："原来如此，难怪陈博士一直在找你。"
"找我？"我不明白。
"你以为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那些记忆碎片？"周文远挣脱朱正廷，朝我走来，"因为你才是真正的SYN-04。"
朱正廷挡在我面前："别听他胡说。"
"是真的。"周文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全部实验记录。SYN计划最初的四个实验体都失败了，直到...他们找到了你。"
我的头突然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星环吊坠滚烫，那个装置也开始震动。我看见画面闪过：手术台、戴着呼吸机的女孩、陈墨阴沉的脸...
"住手！"朱正廷扑向周文远。两人撞翻了铁箱，无数零件散落一地。周文远趁机将注射器扎进朱正廷的手臂。
朱正廷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他的核心开始紊乱闪烁，蓝光忽明忽暗。我冲过去扶住他，感觉到他在颤抖。
"快跑..."他喘着气说，"去找沈知雪留下的笔记..."
"不要丢下我！"我紧紧抱住他。他的体温在下降，机械外壳变得冰冷。
周文远捡起地上的装置："你们永远不明白，这才是人类进化的方向。"
我看着朱正廷逐渐失去意识的脸，眼泪夺眶而出。墙上的数字变成了血红色：SYN-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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