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很快制定。
表面上,太晨宫因潜入事件加强了戒备,千秋塔周围布下三重阵法,日夜有弟子巡逻。实际上,这三重阵法都有“后门”,故意留下破绽。
塔顶明珠的防护也被“加强”——白玥(白凤九)亲自布下一个复杂的守护阵,阵眼设在明珠内部,看似牢不可破,但阵眼处藏着一个陷阱:一旦有人试图取出明珠,阵眼会反向运转,将入侵者困在塔顶。
“他会来吗?”布置完成后,莲遥问母亲。
“一定会。”白玥(白凤九)肯定地说,“他对千秋塔的渴望太强烈了,强烈到不顾危险。而且……”
她顿了顿:“我怀疑他需要明珠里的东西,不是为了炼器,而是为了别的事。”
“什么事?”
白玥(白凤九)摇头:“不知道。但窥天记忆中的那种贪婪,不是对法宝的贪婪,而是对……记忆的贪婪。”
三天后,陷阱等来了猎物。
那夜又是乌云蔽月,但这次来的不是一个人。
白玥(白凤九)在塔顶看到,太晨宫外同时出现三个黑影,分别从三个方向潜入。他们用的都是窥天术,但修为比窥天更高,行动也更隐蔽。
“三个?”东华传音,“看来他很谨慎,派了分身。”
“哪个是真身?”墨渊问。
“都不是。”白玥(白凤九)仔细观察,“三个都是傀儡,用窥天术操控。真身还在外面。”
果然,三个黑影潜入后,并没有直接前往千秋塔,而是在宫中四处游走,试探阵法。他们触碰警戒,触发陷阱,但每次都能在最后一刻避开,显然对阵法结构了如指掌。
“他在学习。”白玥(白凤九)明白了,“用傀儡试探,摸清所有阵法的变化规律。”
一个时辰后,三个傀儡同时退走。宫外百里处,一股强大的气息一闪而逝——真身来了。
这次来的不再是黑影,而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他相貌普通,气质儒雅,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但那双眼睛出卖了他——瞳孔深处的金色纹路比窥天更密集,几乎覆盖整个眼球。
他站在太晨宫外,没有潜入,而是抬手在空中虚画。指尖过处,浮现出复杂的符文,正是白玥(白凤九)布在千秋塔周围的守护阵。
“他在破解。”东华皱眉,“而且速度很快。”
灰袍人只用了一炷香时间,就破解了第一重阵法。又用半个时辰,破解了第二重。第三重阵法他花了些时间,但也在子时前破解完成。
“该我们出场了。”白玥(白凤九)说。
三人没有现身,而是隐藏在虚空中,看着灰袍人登上千秋塔。
塔高九层,灰袍人一层层向上,每层都停留片刻,用窥天镜记录塔内的壁画、浮雕、文字。那些都是白玥(白凤九)家族的记忆,从青丘和碧海苍灵到昆仑虚,从太晨宫、四海八荒、六界到宇宙边缘。
“他在复制记忆。”墨渊说,“不只是明珠,他要整个塔的记忆。”
终于,灰袍人登上塔顶。
塔顶空旷,只有中央悬浮着一颗明珠。明珠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内部有流光转动,那是记忆的具现。
灰袍人眼中露出狂热,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触向明珠。
就在触到的瞬间,明珠突然光芒大放!光芒中浮现无数画面——白玥(白凤九)与东华的初遇,从拜师起墨渊的赠青鸾衔月昆仑扇,孩子们的出生,家族演武,虚空之战……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冲入灰袍人脑海。
他惨叫一声,抱头跪地。记忆的冲击太强烈,几乎要撑爆他的神识。
“就是现在!”白玥(白凤九)现身,琴音化作锁链,捆向灰袍人。
东华和墨渊同时出手,镜光与剑气封锁所有退路。
但灰袍人突然笑了。
他抬起头,眼中金色纹路疯狂旋转:“你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虚化,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与此同时,塔顶的明珠突然炸裂,碎片四溅!
“假的?!”白玥(白凤九)一惊。
炸裂的明珠中,没有记忆流光,只有一团黑气。黑气迅速扩散,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吞噬塔内的记忆!
“他在用假身吸引我们注意,真身早就潜入塔内,正在吞噬记忆!”东华反应过来,溯宙拾荒镜照向塔内。
镜光穿透塔身,照出塔内景象——另一个灰袍人正站在第八层,手中握着一面更大的窥天镜,镜面朝向塔壁,壁画上的记忆正被一点点吸入镜中。
“住手!”墨渊一剑斩出,剑气穿透塔身,直击灰袍人。
灰袍人不闪不避,窥天镜一转,镜面映出剑气。诡异的是,剑气竟被镜子“吞”了进去,消失无踪。
“他能用镜子吸收攻击。”白玥(白凤九)弹琴,琴音化作音刃,从四面八方攻向灰袍人。
灰袍人依旧用镜子抵挡,但这次他失算了——音刃无形无质,镜子只能吸收有形的攻击。音刃穿透镜面,斩在他身上。
灰袍人闷哼一声,身上出现数道伤口,但伤口没有流血,而是流出黑色的雾气。
“你不是活人。”白玥(白凤九)看出来了,“你是魂体,用秘法凝成的实体。”
灰袍人终于开口,声音空洞:“不愧是白玥上神,眼力不错。我确实已死,但我的记忆还在,我的执念还在。我需要你们的记忆,来完成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东华问。
“复活。”灰袍人眼中闪过疯狂,“用亿万生灵的记忆,重塑我的神魂,让我从死亡中归来!”
他猛地将窥天镜砸向塔壁,镜子炸裂,碎片嵌入壁画。壁画中的记忆开始被强行抽取,化作流光涌入碎片。
“他在破坏千秋塔!”墨渊挥剑斩向碎片,但碎片太多,斩之不尽。
白玥(白凤九)当机立断:“所有人,守护记忆!”
她传讯给所有子女,四十二人瞬间赶到,各执法器,冲入塔中。
但灰袍人早有准备,他捏碎一枚黑色符石,塔内突然涌现大量黑影——都是被他控制的记忆傀儡。傀儡扑向子女们,缠住他们。
“你们的记忆,我收下了!”灰袍人大笑,身体彻底虚化,融入窥天镜碎片。碎片开始向塔顶汇聚,要带着所有记忆逃离。
“休想!”白玥(白凤九)咬破指尖,一滴心头血滴在琴弦上。
琴音突变,不再是攻击,而是呼唤。
她在呼唤那些记忆——不是强行留住,而是唤醒记忆中的情感。
壁画开始发光,不是被抽取的流光,而是自发的光芒。光芒中,画面活了过来:
碧海苍灵,白玥(白凤九)第一次弹琴,东华在树下聆听;
昆仑虚上,云雾缭绕间,一柄琴静静悬浮于虚空之中。这琴乃是白玥(白凤九)以自身修为为引,心头血为契,情丝为络,融汇她与东华、墨渊夫妻三人数十万余年的三生十五世轮回记忆炼制而成。每一根弦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每一次振动皆能唤醒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琴身上,以古老符文镌刻着四个字——“绯烬渊华”,那是一切缘起与永恒的象征,是他们从初遇、相知到相爱、相守的见证,亦是三人之间不朽情谊的具现。此琴一出,天地为之低吟,仿佛连时光也忍不住驻足聆听这段跨越无数纪元的故事。
太晨宫,第一个孩子出生,啼哭声清脆;
家族演武,三百法器齐出,星光漫天;
虚空之战,四十二星宿大阵,守护之光……
每一段记忆都蕴含着强烈的情感:爱、信任、守护、希望。这些情感化作实质的力量,抗拒着窥天镜的抽取。
灰袍人惊恐地发现,他吸不动了。记忆有了自己的意志,它们不愿离开。
“不可能!记忆只是信息,怎么会有意志?!”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记忆。”白玥(白凤九)抚琴,琴音与记忆共鸣,“这是用情感书写的记忆,每一段都连着心。”
子女们也明白了,他们不再攻击傀儡,而是将法力注入壁画,唤醒更多记忆。
塔内光芒越来越盛,记忆的力量开始反噬。窥天镜碎片承受不住,开始出现裂痕。
“不!我的复活大计!”灰袍人尖叫,但无济于事。
最终,所有碎片同时炸裂,灰袍人的魂体暴露出来。没有记忆支撑,他的魂体开始消散。
“告诉我你的名字。”白玥(白凤九)走到他面前,“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
灰袍人惨笑:“名字?我早就忘了。我只记得……我要复活,我要复仇……”
“向谁复仇?”
“向……死亡本身。”
说完最后一句,他的魂体彻底消散,只留下一面破损的窥天镜。
危机解除,但千秋塔受损严重。
第八层的壁画被毁了大半,记忆流失严重。虽然核心记忆被保住,但很多细节永远丢失了。
白玥(白凤九)抚摸着残缺的壁画,心中怅然。那些丢失的记忆,有孩子们第一次学走路的模样,有全家围炉夜话的温馨,有东华教她下棋的午后……
“还能修复吗?”东华问。
白玥(白凤九)摇头:“记忆一旦流失,就找不回来了。除非……”
她看向那面破损的窥天镜:“除非这镜子里还残留着一些。”
墨渊捡起镜子,镜面布满裂痕,但内部还有微光流转。他用涟穹摆渡舟的力量探查,舟身泛起涟漪。
“里面确实有记忆碎片,”墨渊说,“但很混乱,而且夹杂着灰袍人自己的记忆。”
“能分离出来吗?”
“需要时间。”
白玥(白凤九)点头:“那就慢慢来。能找回一点是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墨渊在昆仑虚闭关,用摆渡舟的力量温养窥天镜,尝试分离记忆碎片。白玥(白凤九)和东华则修复千秋塔,用炼器术修补破损的塔身。
修复过程中,白玥(白凤九)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塔身破损处,会自动生长出新的纹路。那些纹路不是她刻上去的,而是塔自己“长”出来的,像是记忆在自我修复。
“塔有了灵性。”东华说,“它不只是法器,更像是……活物。”
“因为它承载了太多情感。”白玥(白凤九)轻抚塔身,“情感是有生命的。”
一个月后,墨渊出关,带来了分离出来的记忆碎片。碎片不多,只有十几段,但都是珍贵的画面:
墨徽音(莲遥)第一次弹完整首《九州长歌》,兴奋地扑进母亲怀里;
东华宸霄(霄贤帝君)点亮霄汉剑第七星时,全家人为他欢呼;
虚空之战后,所有人累得东倒西歪,却还互相搀扶着微笑……
“还有一段奇怪的记忆。”墨渊说,“不属于我们,应该是灰袍人的。”
他展示那段记忆:画面中是一个古老的祭坛,祭坛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胸口插着一把剑。灰袍人跪在祭坛边,握着女子的手,泣不成声。
“这是他的执念。”白玥(白凤九)明白了,“他想复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女子。”
“但他说要向死亡复仇。”东华皱眉,“如果只是想复活爱人,为何要吞噬亿万记忆?”
墨渊继续探查窥天镜,在碎片深处找到了一段更久远的记忆:
那是一个上古战场,灰袍人——那时他还年轻,穿着战甲,手持长剑。女子在他身边,同样穿着战甲,两人并肩作战。敌人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生物,他们且战且退,最终退到祭坛边。
女子受了重伤,灰袍人想救她,但黑暗生物涌来。女子推开他,自己冲向祭坛,启动了某个禁术。祭坛爆炸,女子与黑暗生物同归于尽,灰袍人被气浪震飞,侥幸活命。
“她是为了救他而死。”白玥(白凤九)轻声说。
“所以他恨死亡,”东华说,“恨死亡带走了她。他想复活她,但复活需要代价——亿万生灵的记忆,作为重塑神魂的材料。”
“但他失败了。”墨渊说,“窥天镜破碎,他的魂体消散,复活计划彻底失败。”
三人沉默。一段跨越数万年的执念,最终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把他的记忆也存入塔中吧。”白玥(白凤九)忽然说。
“为什么?”东华不解,“他是敌人。”
“因为他的记忆也是故事的一部分。”白玥(白凤九)看着千秋塔,“塔记录的不只是美好,也有遗憾、执念、错误。这些同样重要。”
墨渊点头:“那就存到第八层,与我们的记忆并列。”
修复后的千秋塔,第八层多了一幅壁画:灰袍人与女子的故事。从相识、相爱,到并肩作战、生死离别,再到数万年的执念与疯狂。
壁画最后,女子在祭坛上微笑,灰袍人跪在一旁,两人手牵手,化作光点消散。
白玥(白凤九)在壁画下刻了一行字:
“爱可成执,执可成狂。愿所有执念,终得安放。”
事件过后,白玥(白凤九)对法器的传承有了新的思考。
她召集所有子女,在千秋塔前开了一次家族会议。
“经过这两次事件,你们应该明白了,”白玥(白凤九)看着众人,“法器不只是武器,也不只是纪念。它们承载着记忆、情感、责任。”
她指向千秋塔:“这座塔,记录了我们的故事,也记录了敌人的故事。它告诉我们,力量可以用来守护,也可以用来执念。区别在于心。”
“母亲的意思是?”长子东华宸霄(霄贤帝君)问。
“从今日起,所有法器的传承,都要增加一个仪式。”白玥(白凤九)说,“传承者不仅要学会使用法器,更要了解法器的历史,理解其中蕴含的精神。”
她让每个人写下自己与法器的故事:第一次得到法器时的喜悦,修炼时的艰辛,战斗时的感悟,守护时的决心。
这些故事被刻在玉简中,与法器一同传承。后世子孙在继承法器时,必须首先阅读这些玉简,了解前人的心路。
“法器会磨损,材料会老化,”白玥(白凤九)说,“但精神不会。只要故事还在传承,法器就永远有灵魂。”
她又做了一件事:将窥天镜的碎片重新炼制,加入自己的心头血和灰袍人残留的记忆,炼制成一面新的镜子。
镜子名为“观世镜”,能照见人心深处的执念。但与其他法器不同,观世镜不是用来攻击的,而是用来救赎的——它能帮助执念深重的人看清自己,放下执念,得到解脱。
“这件法器,将存放在昆仑虚,”白玥(白凤九)对墨渊说,“夫君,这观世镜由你掌管。若有修士陷入执念,可用此镜助他。”
墨渊接过镜子,镜面映出他的倒影,也映出他眼中深藏的某些东西——对逝去弟子的怀念,对昆仑虚的责任,对白玥和东华的情谊。
“执念人人都有,”墨渊轻声说,“重要的是不被它吞噬。”
白玥(白凤九)点头,又看向东华:“夫君,你也有执念。”
东华挑眉:“我?”
“你对时间的执念。”白玥(白凤九)微笑,“总想掌控一切,逆转一切。但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东华沉默片刻,笑了:“你说得对。”
观世镜炼成那天,白玥(白凤九)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站在一片虚无中,面前是灰袍人和那个女子。两人手牵手,对她微笑。
“谢谢你。”女子说,“让我们终于能安息。”
“你的塔,给了我们归宿。”灰袍人说,“执念太苦,放下真好。”
他们化作光点,融入虚无。虚无中浮现出无数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记忆,一个故事。
白玥(白凤九)醒来时,天已微亮。她走到窗边,看见千秋塔在晨光中矗立,塔顶明珠流转着柔和的光。
东华从身后抱住她:“做噩梦了?”
“不,”白玥(白凤九)靠在他肩上,“是个好梦。”
岁月如梭,又是三度春秋。
太晨宫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如今已是第九次绽放。千秋塔记录着时光流逝,塔身纹路越发繁复,明珠光芒越发温润。
这日,白玥正在教曾孙女练琴。小姑娘名叫司徒瑞安,是静好(白暮雪)和司徒天赐的最小的女儿,今年刚满五百岁,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对琴音格外敏感。
“曾祖母,这个音怎么弹?”司徒瑞安小手按在琴弦上,抬头问。
白玥(白凤九)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拨弦:“这样,手腕要放松,指尖要稳。”
琴音流淌,是《九州长歌》的起手式。司徒瑞安学得很认真,虽然指法稚嫩,但琴音纯净。
教到一半,东华宸霄(霄贤帝君)匆匆走来:“母亲,青丘来信,辰熙的妻子又有喜了。”
白玥(白凤九)眼睛一亮:“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刚诊出来,已经三个月了。”东华宸霄(霄贤帝君)笑道,“辰熙高兴坏了,说要请母亲去青丘住段时间,等孩子出生。”
白玥(白凤九)点头:“好,我去。”
她收拾行装,带着司徒瑞安一同前往青丘。东华和墨渊本想同行,但三十三重天有法会,昆仑虚也有事务,只得作罢。
青丘如今在白辰熙(东华星曜)治理下,越发繁荣。狐族与人族和睦相处,集市热闹,学堂书声琅琅。
白辰熙(东华星曜)亲自到边境迎接,见到白玥,恭敬行礼:“祖母。”
“快起来。”白玥(白凤九)扶起他,看向他身边的女子——那是他的妻子,神农氏一族,名叫神农.白若冰。女子腹部微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
“祖母。”神农.白若冰要行礼,被白玥(白凤九)拦住。
“有身孕的人,不必多礼。”白玥(白凤九)握住她的手,感应了一下胎气,“孩子很健康,这胎又是个男孩。”
神农.白若冰惊喜:“祖母能看出来?”
白玥(白凤九)微笑:“活了这么久,总有些经验。”
她在青丘住下,每日陪神农.白若冰散步,教司徒瑞安弹琴,偶尔也指点白辰熙(东华星曜)治国之道。日子平静而温馨。
转眼六个月过去,神农.白若冰临盆在即。
那夜,白玥(白凤九)正在房中调琴,忽然心头一动。她走到窗边,看见东方有星光异常明亮,星光中隐约有龙影盘旋。
“帝王星动,龙气东来。”白玥(白凤九)喃喃,“这孩子不简单。”
果然,子时三刻,产房中传来婴儿啼哭。哭声清亮,传遍整个青丘。
白辰熙(东华星曜)冲进产房,片刻后抱着婴儿出来,脸上又是喜悦又是惶恐:“祖母,您看这孩子……”
白玥(白凤九)接过婴儿,婴儿不哭不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她。那双眼睛深处,有淡淡的金色纹路——不是窥天术那种,而是天生的龙纹。
“天生龙瞳,”白玥轻叹,“这孩子将来,必是帝王之材。”
她为婴儿取名“东华弈宸”,宸者,帝王居所。希望他将来能成为明君,庇佑苍生。
东华弈宸满月那天,青丘大宴。各族来贺,宾客盈门。
宴至中途,忽然有侍卫来报:“君上,宫外来了个老道士,说要见白玥上神。”
白辰熙(东华星曜)皱眉:“什么老道士?今日是家宴,不见外客。”
“他说……他来自三十三重天外。”侍卫补充。
白玥(白凤九)心中一动:“让他进来。”
老道士很快被引进来。他须发皆白,道袍破旧,但步履沉稳,眼中神光内敛。白玥(白凤九)一眼看出,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上古时期的存在。
“贫道玄微,见过白玥上神。”老道士行礼。
“道长不必多礼。”白玥(白凤九)还礼,“不知道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玄微看向她怀中的东华弈宸,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为这孩子而来。”
白辰熙(东华星曜)立刻警惕:“道长何意?”
“不必紧张。”玄微摆手,“贫道没有恶意。只是这孩子天生龙瞳,命格特殊,将来必有一番大造化,也必有一番大劫难。”
“劫难?”白玥(白凤九)问。
“具体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玄微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可保他三次性命。三次之后,就要靠他自己了。”
他将玉佩递给白玥(白凤九),玉佩温润,刻着复杂的符文,中间有一个“宸”字。
“道长为何要帮我孙儿?”白玥(白凤九)问。
玄微沉默片刻:“很多年前,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白玥(白凤九)疑惑,“我与道长素未谋面。”
“不是这一世。”玄微微笑,“是很多很多世以前。你曾救过我一命,如今我来还情。”
说完,他转身就走,几步就消失在人群中。
白玥(白凤九)握着玉佩,若有所思。她感应玉佩,发现内部封印着强大的守护之力,确实能挡三次致命攻击。
“祖母,这道长可信吗?”白辰熙(东华星曜)问。
“可信。”白玥(白凤九)将玉佩挂在白宸脖子上,“他若有害人之心,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宴席继续,但白玥(白凤九)心中多了一份思量。玄微的话让她不安——大造化伴随大劫难,这是天道常理。但东华弈宸还这么小,就要背负这样的命运吗?
她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祖母会保护你。”
东华弈宸百日那天,青丘再次设宴。
这次宴席规模更大,六界各族都派了使者来贺。太晨宫众人也来了,四十二个子女加上孙辈、曾孙辈,浩浩荡荡上百人,把青丘宫殿挤得满满当当。
白玥(白凤九)抱着东华弈宸,接受众人的祝福。小家伙不怕生,见谁都笑,尤其喜欢抓人手指。
宴至酣处,忽然天色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光线被什么东西吞噬了。天空从边缘开始变黑,黑暗迅速蔓延,转眼就覆盖了整个青丘。
“怎么回事?”众人惊疑。
白玥(白凤九)抬头看天,心中警铃大作。这种黑暗她见过——在宇宙边缘,永夜之域。
“所有人,戒备!”她高声道。
话音未落,黑暗彻底笼罩大地。不是夜晚那种黑,而是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连神识都被压制。
黑暗中传来诡异的笑声,四面八方,层层叠叠。
“白玥上神,别来无恙。”
声音嘶哑,似曾相识。
白玥(白凤九)想起来了——是噬魂老祖!但噬魂老祖明明已经魂飞魄散,怎么可能……
“很惊讶吗?”声音继续,“你以为我死了?不,噬魂大法修炼到极致,魂魄可化万千。你消灭的,只是我一个分身。”
黑暗中出现无数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双眼睛。成千上万的眼睛盯着他们,充满贪婪。
“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噬魂老祖的声音从所有方向传来,“我要吞噬你们所有人的魂魄,特别是那个孩子——天生龙瞳,亿年难遇,是最好的补品!”
无数黑影从黑暗中涌出,扑向人群。
“结阵!”东华宸霄(霄贤帝君)大喝。
四十二星宿大阵瞬间成型,星光冲破黑暗,照亮一方。但黑暗太浓,星光只能照亮百丈范围,之外仍是漆黑。
黑影源源不断,杀之不尽。更可怕的是,它们能吞噬星光,每吞噬一点,黑暗就更浓一分。
“他在用黑暗领域消耗我们。”东华帝君看出端倪,“不能久战。”
墨渊展开涟穹摆渡舟,舟身光芒试图驱散黑暗,但黑暗如胶似漆,光芒只能照亮舟身周围。
“用观世镜!”白玥(白凤九)想起新炼的法器。
墨渊取出观世镜,镜光扫向黑暗。镜光所及,黑暗退散,露出噬魂老祖的真身——不是一个,而是成千上万个,每一个都是他的分身。
“没用的。”所有分身同时开口,“我的魂魄已散入黑暗,黑暗不灭,我不死。”
白玥(白凤九)咬牙,她怀中的东华弈宸突然哭了起来。哭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黑暗竟然在哭声中出现波动。
“龙吟?!”噬魂老祖惊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东华弈宸哭声更响。那不是普通的啼哭,而是带着龙威的初吟。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天空。
但噬魂老祖的分身还在,成千上万,将众人团团围住。
“就算你能破黑暗领域又如何?”分身们冷笑,“我的人数,是你们的千倍万倍!”
确实,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分身,每一个都有噬魂老祖本体的三成实力。而他们这边,能战的不过百人。
“母亲,怎么办?”朝曦(东华云曦)问。
白玥(白凤九)看着怀中停止哭泣的东华弈宸,小家伙睁着大眼睛看她,眼中金色龙纹流转。
她忽然有了主意。
“所有人,听我指挥。”白玥(白凤九)高声道,“结‘心念共鸣阵’!”
众人一愣。心念共鸣阵是白玥(白凤九)最近才创出的阵法,以情感为纽带,将所有人的心意连接,发挥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但此阵极难,需要所有人完全敞开心扉,稍有杂念就会失败。
“现在?”翊风(东华御泽)犹豫,“敌人当前,恐怕……”
“正因为敌人当前,才需要同心。”白玥(白凤九)将东华弈宸交给神农.白若冰,“保护好孩子。”
她走到阵眼位置,盘膝坐下,绯烬渊华琴横于膝上。
“相信我,也相信你们自己。”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就位。四十二个子女占据主位,孙辈、曾孙辈占据辅位,东华和墨渊护在两侧。
白玥(白凤九)开始弹琴,琴音不是攻击,而是呼唤。她在呼唤每个人心中最纯粹的情感——对家人的爱,对朋友的义,对苍生的仁。
起初,琴音微弱,被厮杀声掩盖。但渐渐地,有人开始回应。
东华宸霄(霄贤帝君)想起父亲教导剑法时的耐心,想起母亲炼制霄汉剑时的期待;
朝曦(东华云曦)想起姐妹们的嬉笑打闹,想起第一次执剑时的誓言;
翊风(东华御泽)想起保护妹妹时的决心,想起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的热血;
墨徽音(莲遥)想起母亲手把手教琴的温柔,想起哥哥姐姐们宠溺的笑容……
一件件法器开始共鸣,不是力量的共鸣,而是心意的共鸣。星光不再只是光,而是化作温暖的光晕,笼罩所有人。
噬魂老祖的分身们扑上来,但触到光晕,如冰雪遇阳,纷纷消融。
“这是什么力量?!”分身们惊恐。
“是你们永远不懂的力量。”白玥(白凤九)睁开眼,琴音陡然高昂,“心念共鸣,开!”
光晕爆发,如旭日东升,照亮整个青丘。所有分身在这光芒下灰飞烟灭,黑暗彻底消散。
天空恢复清明,阳光洒落。
噬魂老祖最后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不可能……心念之力……怎么可能……”
声音消散,再无痕迹。
众人收回法器,都感到一阵虚脱——心念共鸣消耗的不是法力,而是心力。但没有人倒下,他们互相搀扶,看着彼此,眼中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白玥(白凤九)走到青瑶面前,接过东华弈宸。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孩子,救了大家。”白玥(白凤九)轻声道。
“是他的哭声破了黑暗领域。”东华走过来,“天生龙瞳,果然不凡。”
“但也引来了灾祸。”墨渊皱眉,“噬魂老祖是冲着龙瞳来的。这次失败,下次可能还会来。”
白玥(白凤九)点头:“从今日起,白宸身边不能离人。在他成长到能自保之前,我们必须保护好他。”
她看向怀中的婴儿,心中既有骄傲,也有担忧。
大造化,大劫难。
玄微道长的话,应验了。
东华弈宸的成长,注定不平凡。
三岁能文,五岁能武,七岁已熟读百家经典,十岁开始修炼,进境一日千里。更难得的是,他心性纯良,虽天赋异禀却不骄不躁,对长辈恭敬,对同辈友善,对百姓仁爱。
青丘在他的影响下,越发繁荣。狐族与人族通婚渐多,两族界限逐渐模糊,最终融为一体。东华弈宸十五岁那年,白辰熙(东华星曜)将青丘君位传给他,自己退居幕后。
“儿臣年幼,恐难当大任。”东华弈宸推辞。
白辰熙(东华星曜)笑道:“你虽年幼,但见识、修为、心性都已超越为父。青丘交给你,我放心。”
白玥(白凤九)也支持:“宸儿,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历练。”
东华弈宸这才接下君位,成为青丘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君主。
即位那天,六界来贺。东华弈宸在祭天台祭天,天降祥瑞,百鸟来朝。他手持父亲传下的曜阳戟,戟尖真火熊熊,照亮半边天。
“儿臣必不负所托。”他对天立誓。
誓言刚落,怀中玉佩突然发热——是玄微道长所赠的那块。玉佩泛起微光,光中浮现一行字:
“劫起东南,龙战于野。”
东华弈宸心中一动,但未露声色。祭天仪式继续,直至结束。
当晚,他独自登上青丘最高的山峰,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东海,海面平静,但玉佩的预警不会错。
“劫起东南……”他喃喃,“是什么劫呢?”
三日后,劫难来了。
不是外敌入侵,而是天灾——东海海底火山爆发,引发海啸,沿海千里尽成泽国。更可怕的是,火山喷发带出了地底深处的阴煞之气,沾染者轻则生病,重则疯狂。
青丘虽在内陆,但东海沿岸有无数附属部族。求救信如雪片般飞来,都是请求青丘出兵救援。
“这不是普通天灾。”白玥(白凤九)查看情报后说,“阴煞之气如此浓重,必有蹊跷。”
她与东华、墨渊赶往东海,东华弈宸执意同行。
“我是青丘君主,子民受灾,岂能坐视?”
四人来到东海沿岸,所见触目惊心:海水倒灌,陆地沉没,幸存者挤在高地。阴煞之气如黑雾笼罩,所过之处草木枯萎,鸟兽暴毙。
“必须先净化阴煞。”墨渊展开涟穹摆渡舟,舟身散发柔光,驱散黑雾。但黑雾源源不断从海中涌出,驱之不尽。
东华用溯宙拾荒镜照向海底,镜中映出火山口景象:岩浆喷涌中,隐约可见一座祭坛。祭坛上刻着古老符文,正是这些符文在催发阴煞。
“有人故意引发天灾。”东华沉声道。
“是噬魂老祖的余孽?”白玥(白凤九)问。
“不像。”东华摇头,“符文风格更古老,至少是百万年前的东西。”
他们潜入海底,来到火山口。祭坛悬浮在岩浆之上,符文闪烁,不断抽取地心阴气,转化为阴煞喷出。
“毁掉祭坛。”墨渊一剑斩出,剑气却被祭坛吸收。
“它吸收攻击。”白玥(白凤九)观察,“必须找到核心。”
东华弈宸忽然开口:“曾祖母,让我试试。”
他走上前,曜阳戟指向祭坛。戟尖真火燃烧,但这次不是攻击,而是感应。真火与祭坛的阴煞之气接触,发出嗤嗤声响。
“它在害怕真火。”东华弈宸说,“但不是怕火焰,而是怕火焰中的……正气。”
他想起曾祖母的教导:法器是心的延伸。曜阳戟的真火,以正气为燃料。
东华弈宸闭目凝神,回想自己为何修炼——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守护。守护青丘子民,守护家人,守护这片土地。
心中正气升腾,曜阳戟真火大盛。火焰不再是红色,而是金色,如阳光般纯粹。
他挥戟斩向祭坛,金色火焰如潮水般涌出,将祭坛吞没。祭坛上的符文疯狂闪烁,试图抵抗,但在正气真火面前,如冰雪消融。
片刻后,祭坛崩碎,阴煞之气断绝。
火山停止喷发,海面逐渐平静。
“成功了!”东华弈宸收戟,额上满是汗水。这一击耗尽了他的心力,但值得。
白玥(白凤九)扶住他:“做得很好。”
东华检查祭坛碎片,发现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老的符号:一条蛇缠绕着太阳。
“黑日教。”墨渊认出来,“上古邪教,崇拜黑暗,以毁灭为乐。本以为早已灭绝,没想到还有余孽。”
“他们引发天灾,是为了什么?”东华弈宸问。
“收集死亡。”白玥(白凤九)脸色凝重,“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大疫之后必有死亡。黑日教以死亡为食,天灾是他们最好的养料。”
她看向沿岸的灾民:“必须尽快安置灾民,防止瘟疫蔓延。”
四人返回岸上,组织救援。东华弈宸以青丘君主身份,调集物资,派遣医师,安置流民。他亲自深入疫区,用曜阳戟的真火净化阴煞,救治病患。
百姓见他如此仁德,无不感激涕零。灾后重建工作进行得很快,三个月后,沿海地区已恢复秩序。
但东华弈宸心中的不安并未消散。玉佩上的预警是“劫起东南,龙战于野”,如今灾劫已起,那“龙战于野”又是什么?
答案在一个月后揭晓。
那夜,东华弈宸正在批阅奏章,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他走到窗前,看见东南方向天空赤红如血,隐约有龙影翻腾。
“来了。”他握紧曜阳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