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姜姝抬手抹了一把。她站在台阶顶端，脚下是塌陷的实验室废墟，身后火光还在烧，映得半边天发红。她没回头，往前走，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声。
聚灵珠在袖子里震动，越来越强，方向指向祖宅地窖。她左手握紧冰刃，掌心伤口还没结痂，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右手插进衣袋，摸到那枚烧变形的戒指，金属边缘割得指尖发疼。
她走出二十米，地面突然一震。
前方泥土炸开，一道黑影从地下冲出，重重落在她面前。碎土四溅，那人佝偻着背，双臂垂地，肩膀高高隆起，像是骨头要破皮而出。他缓缓抬头，面具已经裂成两半，露出底下焦黑的脸。一只眼睛还是人瞳，另一只泛着红光。
姜姝停下。
“哥。”她开口，声音不抖。
姜琛没应。他喉咙里滚出低吼，四肢猛地撑地，身体开始膨胀。衣服被撑裂，皮肤下有东西在窜动，一根根骨刺从脊背钻出，肩胛处裂开两道口子，伸出带刺的骨翼。他站直时已超过三米，脚下一踏，地面裂出蛛网状纹路。
姜姝后退半步，脚底银纹亮起，想用空间穿梭离开。可刚催动灵力，四周空气像凝固了，能力卡住，使不出来。她立刻明白——魔气布了禁制，这片区域不能瞬移。
骨魔动了。一步跨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姜姝侧身翻滚，冰刃横扫，砍在他手臂上。刀锋切入骨头一寸，立刻被夹住。姜琛反手一甩，她整个人撞上旁边断墙，胸口闷痛，喉头一甜。
她咬牙撑起，吐出一口血沫。零点刚过，系统提示浮现在脑海：【签到成功，获得能力：电磁操控，持续24小时。】
她抬手，指尖划过空气。空中电弧凭空出现，缠上她手臂，噼啪作响。她双手一扬，雷光炸出，正中姜琛胸口。他被轰退几步，肩头焦黑冒烟，可断裂的骨刺转眼就长出来，比刚才更粗更尖。
他又冲上来。
姜姝腾空跃起，躲过横扫的骨爪，在半空拧身甩出三道冰刃。刀刃嵌入他脖颈、胸口和大腿，刚要引爆灵力，姜琛猛然张口，喷出一团黑雾。她被迫后撤，落地翻滚，冰刃失去控制，炸成碎片。
她喘着气，看着眼前怪物。这具身体根本不怕痛，断了就长，伤了就补，常规打法没用。
她想起姜琛倒下前说的话：“钥匙是你的血。”
她低头看手腕，伤口还在渗血。她抬手，一刀划下去，更深。血滴落在地面，瞬间结成细小冰晶。她将血抹在冰刃上，刀身泛起幽蓝光晕。
她闭眼，灵力全数压进刀中。
一声凤鸣响起。
冰凤凰从刀锋腾起，虚影展翅盘旋，寒流随它扩散。姜琛动作慢了一瞬，脚底结冰，裂纹蔓延至小腿。他怒吼，猛力跺地，冰层炸裂，但他下半身已被冻住。
姜姝睁眼，抬手引雷。
电弧顺着寒气攀附而上，缠住冰凤凰双翼。她双手合拢，雷与冰同时爆发。风暴席卷全场，姜琛被锁在中心，一层层冰晶裹着他往上堆叠，电光在冰面游走，发出刺耳鸣响。
他挣扎，骨刺狂舞，可动作越来越慢。冰层加厚，雷光渗透，他整条右臂先被冻住，接着是腰腹、左腿。他仰头咆哮，最后一声嘶吼卡在喉咙里，全身结满冰霜。
三米高的骨魔，成了通体湛蓝的冰雕。
姜姝落地，单膝跪地，撑住才没倒下。她呼吸急促，额头冒汗，左手还抓着冰刃，右手手腕血流不止。她撕下衣角草草绑住伤口，抬头看去。
冰雕里，姜琛双眼微动，红光未灭，似乎还有意识。
她站起身，走向地窖入口。石门半掩，里面漆黑一片，聚灵珠震动得更厉害了。她伸手推门，石头摩擦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门刚开一条缝，身后传来异响。
冰雕表面裂开细纹，咔咔作响。一道裂缝从脚底爬到胸口，接着是肩膀、脖颈。冰层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黑色骨铠。
姜姝回头。
冰块砸地，碎了一地。姜琛站在原地，身上冰层已褪大半，骨刺残缺，但正在再生。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五指一张，又缓缓握紧。
他开口，声音沙哑，不像刚才那样电子化，也不再是野兽低吼。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姜姝没动。
“三年前码头，我该把你推下去的。”他抬头，那只人眼看着她，“你回来那天，我就该动手。你不该活着。”
“我知道。”她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他往前走一步，“在实验室，你可以让我死。刚才，你也可以让雷劈穿我脑袋。你明明能杀我，却留我一口气。”
“我不想杀你。”她说。
“可我想杀你。”他声音低下去，“我想亲手结束你。不是因为厉天雄，不是因为父亲，是因为……我恨你活着，而我只能这样站着。”
他抬起手，黑色纹路从掌心往上爬，快要到肩膀。
“我恨我认得出你。”他说，“你走路的样子，说话的声音，连流血的方式都和小时候一样。我明明忘了你多久，可一看见你，全想起来了。”
他忽然咳嗽，嘴角溢出血丝。
“我不想救你。”他盯着她，“可我挡开了你的手。我不想让你死在那个程序里。我不希望……你死在我前面。”
姜姝看着他。
他身上的魔气波动剧烈起来，骨骼发出错位声响，像是又要变身。可他站着没动，只是咬牙撑着，额角青筋暴起。
“走。”他说，“去地窖。别管我。”
“你拦不住我。”她说。
“我知道。”他冷笑，“可我还站在这儿，就说明我还能拦。”
他猛然抬头，双眼赤红，魔气翻涌。可就在他要扑出的瞬间，身体一僵，膝盖重重砸地。他撑住地面，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他在对抗魔气。
姜姝没上前，也没退。
“你走。”他从牙缝里挤出话，“再不走，下次我不会停。”
她转身，推开石门，走进地窖。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没回头。
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前，她看见墙上刻着一行字。那是父亲的笔迹：**“以血启门，以命封印”**。
她抬手，用冰刃划开掌心。
血滴在地面，沿着凹槽流入墙缝。石门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灰尘簌簌落下。
她往前走，踏入黑暗。
地窖深处，一股热流扑面而来。空气中飘着焦味，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燃烧。她脚步没停，顺着通道往里。
走了约十米，前方出现微弱红光。她看见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块黑色玉牌，周围刻满符文。玉牌下方有血槽，已经干涸发黑。
她正要靠近，身后突然传来撞击声。
石门被撞开，碎石飞溅。姜琛跌进来，半边身子还在冒黑烟，骨刺断裂，走路一瘸一拐。他靠在门框上，喘得厉害。
“别过去。”他说。
“为什么？”她问。
“那不是封印。”他抬头，眼里红光闪烁，“是容器。父亲把魔尊残魂关在那里。你要是把血滴进去，封印会松，魔气会冲出来。”
“我知道。”她说。
“你知道？”他瞪着她，“那你还要做？”
“因为必须有人打开。”她说，“也必须有人关上。”
她走到石台前，伸手就要按下去。
姜琛突然冲上来，一把抓住她手腕。
“你疯了！”他吼，“你会被吞噬！你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可怕！”
她看着他。
“你怕什么？”她问。
他愣住。
“你怕我死？”她问。
他没说话。
她抽回手，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一起按向血槽。
两人手掌交叠，血混在一起，滴入凹槽。
石台震动，符文亮起，一道裂缝从玉牌中央裂开。黑雾涌出，带着灼热气息，瞬间充满整个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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