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屏幕的光在姜姝指尖熄灭，她没有动。那条匿名消息还停在界面上：**G-907项目主研人尚存，藏身于西郊康复中心，化名陈默。**
她把设备翻转扣在桌沿，目光落在摊开的羊皮卷摹本上。右下角那组数字——24-03-19 03:47——像一根钉子扎进记忆。她穿书醒来的第一夜，雷雨交加，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城市地磁恰好发生扰动。
巧合太多，就成了线索。
她抽出抽屉里的加密笔，在玻璃桌面上划出一道指令。终端自动调取今日签到结果：「群体情绪波动感知」。能力生效范围三十米，能捕捉到人在隐瞒或紧张时细微的生理变化——心跳、呼吸频率、眼睑颤动。
够用了。
她拨通内线：“通知财务、研发、技术合规部七名主管，十分钟后小会议室开会，议题：境外科研资金紧急审计。”
挂断后，她起身整理袖口。西装马甲贴合腰线，袖口内侧冰刃微凉，但她今天不需要它。这场清理，得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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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零三分，七人陆续落座。
王振东最后一个进来，领带依旧歪斜，进门时习惯性摸了摸婚戒。他看了姜姝一眼，得到默许后坐在靠门位置。其他人低声交谈，气氛还算轻松。
姜姝翻开文件夹，声音不高：“监管部门正在筹备突击检查，所有涉外技术合作项目都会被翻出来。尤其是打着‘新能源’‘生物科技’旗号的资金往来。”
会议室瞬间安静。
她不动声色扫过每个人的脸。能力悄然展开，数据流在意识中浮现：左侧三人情绪平稳，右侧两名技术主管出现轻微心率上升，而坐在角落的研发部副总监林昭，瞳孔有短暂收缩，右手无意识压住了手机边缘。
还不够。
她继续说：“北纬基金三年前投的G-907项目，结项报告写的是‘技术不可行’。但最近有风声，说他们准备重启，追加两千万注资。”
这句话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林昭抬眼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急切。“这个新项目……有没有指定对接渠道？”
来了。
姜姝垂眸翻页，语气平淡：“还在谈，需要可靠的中间人。”
林昭喉结动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又迅速压住。他的左手开始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紊乱。
姜姝收回视线，合上文件。“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后续名单我会单独通知。”
散会后，她没走。等所有人离开，她让王振东留下。
“你看到了？”她问。
王振东点头：“林昭不对劲。而且他上周申请调阅过G-907的原始参数文档，理由是‘历史案例研究’。”
“查他近三个月的通讯记录，特别是加密聊天软件的登录痕迹。”姜姝站起身，“另外，以系统升级为由，冻结所有高权限账户二十四小时，数据中心双人值守。”
“如果他是真的有后台……”王振东迟疑。
“厉天雄签的权限卡，也挡不住内部流程合规审查。”她看着他，“你去办，别留痕迹。”
王振东走了。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姜姝坐回椅子，打开监控回放。林昭走出会议室时，脚步比进来时快了半拍，手一直插在外套口袋里。她调出权限日志，发现十分钟前，他曾试图远程访问服务器备份区，触发警报但被自动拦截。
她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林昭，技术部吴涛，合规部赵丽。前两人曾共同参与一笔离岸资金审批，后者在刚才会议中用手挡脸超过五秒。
三个人，三条线，都绕不开G-907。
她按下通讯器：“让安保准备三间独立接待室，不要标记编号，关闭外部摄像头，只保留内部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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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十七分，第一轮约谈开始。
吴涛最先被叫进去。姜姝用读心术覆盖对话全程。问题围绕资金流向展开，对方回答流畅，情绪稳定，没有隐藏信息的波动。排除。
赵丽进来时显得紧张，但那是真实的焦虑——她丈夫最近失业，家里压力大。提到G-907时，她一脸茫然，连项目编号都没印象。也排除。
第三个，林昭。
他坐下时很镇定，甚至带着点笑意：“姜总突然找我，是不是北纬那边真有动作了？”
姜姝没接话，递过去一份打印件：“这是你上周申请查阅G-907参数的记录。为什么？”
“纯属好奇。”他耸肩，“那种级别的失败项目，居然能立项八百万，我想看看当初是怎么通过评审的。”
“那你看到什么了？”
“一堆废数据。”他笑了一声，“共振频率跑偏得离谱，根本没法稳定输出。”
姜姝盯着他眼睛，同时启动微表情解析。当她说出“北纬基金可能要重启项目”时，林昭的眼角肌肉抽动了一下，喉部吞咽频率加快。
他在等机会。
她换了个方向：“你知道陈默这个人吗？”
林昭顿住。
“G-907的主研人。”她补充。
“不认识。”他摇头太快。
“可他现在活着。”姜姝缓缓说，“就在西郊康复中心。”
林昭的手指猛地蜷了一下，随即松开。他笑了笑：“姜总，您这消息来源靠谱吗？那人三年前就被宣布死亡了。”
“所以你觉得他死了？”
“我是说……”他调整坐姿，“如果他还活着，早该出现了。毕竟项目是他的心血。”
姜姝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停车场有辆黑色商务车刚驶入，车牌被泥污遮盖。她记下车型和进入时间。
回身时，她语气变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林昭没说话。
“因为我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说谎的人。”她走近他，“你说不认识陈默，可你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心跳加快了0.8秒。你说项目是废案，但你记得共振频率的数值偏差。你说不清楚重启的事，却主动问我有没有中间人渠道。”
她停顿一秒：“你不是研究员，你是联络员。”
林昭脸色变了。
“你们计划在下次地磁扰动时激活设备。”她逼近一步，“只要共振场成型，就能打开通道。我说得对不对？”
“你疯了。”他站起来，“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董事会都不会保你。”
姜姝按下桌下的按钮。
两秒后，门被推开，两名便衣安保走进来。
“带走。”她说，“手机、电脑全部收缴，送技术组拆解。”
林昭挣扎了一下，被架出门外。临走前回头瞪她：“你以为这就完了？他们已经进来了，就在你们身边。”
门关上。
姜姝坐回座位，手指轻敲桌面。他说的“他们”，不止一个。
她立刻拨通厉云泽的号码。
“数据中心，现在。”她说，“带上屏蔽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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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厉云泽出现在地下安防层。他换了战术背心，手腕上的金属丝缠得更紧，进门时顺手关掉了走廊的感应灯。
“信号切断了吗？”姜姝问。
“全楼私人通讯阻断，Wi-Fi和蓝牙强制降频。”他调出平板界面，“十分钟前，有人试图从林昭的备用机上传输文件，目标地址是境外跳板服务器。我截了包，内容加密。”
“交给技术组破译。”她说，“另外，查他最近接触过的所有人，特别是公司内部的技术员。”
厉云泽点头，忽然问：“你信王振东？”
“目前为止，他没撒谎。”她看着监控画面，“女儿是他软肋，也是制约他的绳子。只要我还控制着那个地址，他就不会乱来。”
厉云泽没再问。
他们一起走向审讯区。三间屋子都亮着灯。林昭被单独关押，其余两人已被确认为共犯——吴涛的电脑里发现了未发送的邮件草稿，提及“信号校准已完成”；赵丽的手机云端备份中有一段音频，记录了某种低频震动波形。
姜姝站在观察窗前，看着林昭在屋里来回踱步。他终于意识到事情败露，开始用力拍打墙壁。
“他说通道快开了。”厉云泽低声说，“只要再有一次地磁波动，配合五个节点同步，现实屏障就会裂开。”
“我们还有时间。”姜姝说，“只要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察觉。”
她转身走向出口，厉云泽跟上。
“接下来呢？”他问。
“重置全系统权限。”她说，“设立独立监察小组，由王振东牵头。所有涉外项目双重复核，数据中心每周轮岗。”
厉云泽笑了下：“你还真敢用他。”
“我不是用他。”她停下脚步，“我是让他自己选。”
回到指挥中心，终端弹出提示：【全系统权限回收完成】。
屏幕蓝光映在她脸上。窗外夜色已深，城市灯火连成一片。
她指尖轻敲桌面，看着那一行字缓缓变成绿色。
根挖出来了，接下来，该修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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