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的寂夜，李沉舟身披一袭黑色大氅，发丝迎风而舞，孤独的身影略显寂寞，他迈着步子，一下一下，走向那亮丽堂皇的宫殿，那亮光却始终无法照亮他深如潭水的眼眸。

“李帮主，时辰不早了，请吧。”

李沉舟敛了敛眼眸，抬脚走进宫殿，好似走向必然的结局。

他的视线先是扫过桌上的酒杯，那艳红似血的酒水，却噬血，旋即目光缓缓上移，落在那穿着龙袍的皇帝上，那是他的亲哥哥，此刻正专注端详着一颗丹药，丹药运之掌上，仿佛将他的命攥在手中。

李沉舟敛眸，嘴角向一边轻撇，微勾出一抹自嘲意味的似笑非笑，旋即启唇：

李沉舟“沉舟见过陛下。”

皇帝将手中的丹药放入盒中，动作略带几分慌乱，他笑着去迎他，可这笑有几分真切几分虚假，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沉舟！沉舟来了！”

“许久未见，还是这般一表人才啊，还以为你不愿意再陪寡人喝酒了呢。”

“来来来，快随寡人前去喝几杯！”

皇帝露出欢喜的笑容，带着他就坐，为他添菜。

李沉舟沉默一会，目光落在一旁摆着的奏折，他缓缓开口，将那人营造的欢快气氛（其实是他一个人的小丑行为）压抑下去。

李沉舟“臣有罪，见北方入冬，将士衣食短缺，不忍，故将财宝九成送往前线，因战事吃紧，一日千里，此事就未曾禀报，这件事确是沉舟僭越了，愿请责罚。”

皇帝闻言脸色一沉，端直身子，摆出一副上位者姿态。

“我听出来了，依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寡人考虑不周，亏待了将士们。”

李沉舟沉默不语。

皇帝讥笑一声，“既如此，也不便多说了，沉舟，喝了这杯酒，便回去吧。”

李沉舟的指尖微微蜷起，沉吟片刻，缓缓抬手一饮而尽，而皇帝见他喝下酒后便甩袖离开。

待他走后，李沉舟再也强撑不住，猛然咳嗽了起来，心脏上仿佛有万种毒虫啃噬，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忙抬手运起内力压制毒性，这次的毒比往常的都要猛烈……

他离开了那个地方，脚步虚浮，强撑着身体，直到走出宫门，来到长廊时，毒性肆意蔓延，终于压制不住，他猛地咳嗽了起来，帕巾上出现了一抹刺眼的红。

他勉强抬起眼眸，大雪纷纷落下，他的目光迷离且恍惚，只觉自己的一生便似那雪一般的寂寞……

这时，梁王匆匆赶来，李沉舟指尖微微曲起，想要掩饰帕子上的血迹，可梁王还是看见了。

“沉舟…我去帮你传太医！”

李沉舟“不必了。”

“我早就知道有人参帖，便匆匆赶来，其实，你本可不必亲自上京的，或许皇上还不会……”

李沉舟“梁王…”

李沉舟打断他的话。

李沉舟“你说这雪，是因一日之寒而落的吗？”

梁王也转身看雪，他以前总以为，李沉舟是不满朝政诸多决策，这才负气出走江湖的。可他身为亲王，不得不为江山社稷所拖累，拘束在这蹩脚的官服里。而今见他死谏，才知道他所做真正为何。

他轻叹一声，眉眼轻蹙，带着愧疚与歉意，“知以往全是偏见，真是对你不住。”

李沉舟“我这一生行事，本就似飞鸿踏雪，世人如何评价于我，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你这般说，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可是鸿飞那复计东西。倘若有一天你不在了，偌大的天下，又有谁可以做你未尽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