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骨窟外的枯林染得一片猩红。魔气已散大半,只余下几缕淡黑的余絮,萦绕在断骨残枝之间,被晚风吹得忽聚忽散,似在不甘地诉说着方才的败绩。辰风倚坐在一块平整的青岩上,金刃斜插在身旁的土中,刃身青光已敛,只余一道淡淡的血痕——那是墨煞魔刀所划,虽已涂了青瑶的仙芝药膏,经脉间仍有隐隐的滞涩感,似有细如牛毛的魔气残留在脉中,与仙种之力暗自相抗。
“辰风哥,俺再用狐火帮你温一温经脉吧?”阿吉蹦蹦跳跳地凑过来,九尾狐火在他掌心凝成一团暖橙的光,像颗熟透的杏子,映得他眉眼弯弯,“灵汐仙子说,狐火能驱寒邪,说不定也能把那些藏在你脉里的小黑气赶跑呢!”
青瑶也提着药篮上前,篮中瓷瓶泛着温润的釉光,正是方才给辰风涂的仙芝药膏:“这药膏是用云鹤仙吏赠的仙芝,加了暮春的益母草熬制的,能滋经脉、驱魔气,方才只涂了外伤,不如再取些内服,也好彻底除了余毒。”
苏烈将玄铁斧横在膝上,斧柄粗布上的魔气已被狐火灼尽,只余下淡淡的焦香。他看着辰风苍白的脸色,瓮声瓮气地说:“辰风哥,你要是身子撑不住,咱们便先找个地方歇上一日,再探那骨壁上的古纹。墨煞那厮虽逃了,却也受了伤,短时间内定不敢再来,不必急于一时。”
辰风闻言,心中暖意融融。自苏醒于仙墓以来,他所见多是觊觎仙种的恶徒、信奉伪天道的狂徒,如今得此三位伙伴,不求私利,只凭“侠义”二字便倾力相助,正如古之君子相交,坦荡磊落。他轻轻颔首,接过青瑶递来的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苦却醇厚的药香扑鼻而来,入口微涩,入腹却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淌向四肢百骸,经脉间的滞涩感果然轻了几分。
“多谢三位。”辰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望向骨窟入口,“只是那骨壁上的古纹,与魔核下的仙骨印记相呼应,云鹤仙吏又说‘仙骨藏钥’,想来定与万年前的秘辛有关。如今伪天道已盯上仙墓,若我们迟迟不探,恐被他们抢先一步,届时不仅秘钥旁落,更会危及天下修士,此乃‘侠者之责’,不可因一己之伤而误事。”
这番话掷地有声,正是梁羽生笔下“侠胜于武”的真谛——侠者当以天下为念,不因私怨而忘公义,不因己弱而避责。苏烈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将玄铁斧提在手中:“辰风哥说得对!俺们习武修法,本就是为了护弱锄强,哪能因这点小伤就缩头?俺这就去前面探路,看看那古纹究竟是啥模样!”
阿吉也将狐火举得更高,九尾在身后轻轻摇曳:“俺跟苏大哥一起去!狐火能照路,还能防着藏在暗处的魔崽子!”
青瑶则细心地将药篮收拾妥当,又取出一小袋绿粉揣在怀中:“俺也去,绿粉能防魔气,若古纹旁有啥危险,俺也好及时应对。”
四人并肩走入骨窟,暮色已深,骨壁上的磷火幽幽闪烁,映得那道古纹愈发清晰——纹路蜿蜒如蛇,却又暗含章法,似是某种上古符文,与魔核下的仙骨印记纹路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更小,像是缩印的图谱。辰风走到古纹前,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骨壁,便觉一股熟悉的暖意从指尖传来,正是仙骨正气的气息,古纹竟随之泛起淡淡的金光,纹路间似有流光闪动,仿佛活了过来。
“云鹤仙吏,”辰风轻声唤道,“这古纹似需仙骨正气才能激活,不知它究竟是何用途?”
识海中,云鹤仙吏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却又难掩激动:“此乃‘云华秘纹’,是万年前云华仙尊所创!仙尊当年埋下本命仙骨时,曾在骨窟各处刻下此纹,组成一张‘仙骨秘图’,指引有缘人寻找仙尊留下的‘镇魔秘宝’——那秘宝能压制天下魔气,正是对抗伪天道的关键之物!只是……老朽观这古纹旁的骨壁,似有被魔气侵蚀的痕迹,且纹路末端有一处断点,想来是被伪天道的人破坏过,若要补全秘图,需找到其他刻有云华秘纹的骨窟遗迹。”
辰风心中一动,目光落在古纹的断点处——那里的骨壁果然比别处更黑,似有魔气残留的痕迹,想来是墨煞等人所为。他正欲细查,忽觉丹田处的仙种微微一动,似在预警,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石室中央的魔核——魔核表面的淡金光晕依旧柔和,可在光晕的最深处,却有一道极细的黑纹若隐若现,正随着仙骨正气的波动缓缓蠕动,似在吸收正气的力量,只是太过细微,若非仙种预警,根本难以察觉(伏笔1)。
“辰风哥,你看这是什么?”青瑶突然指着古纹旁的一块骨壁,那里刻着几行细小的篆字,因年代久远,字迹已有些模糊,“像是……是诗句?”
辰风走近细看,借着古纹的金光,勉强辨认出字迹:“‘仙骨启钥非缘莫入,魔心藏祸唯正可破’。”这两句诗似是云华仙尊留下的警示,前半句点明秘图需仙骨正气激活,后半句则暗示魔气隐患,与魔核深处的黑纹隐隐呼应。他心中暗记,正欲与伙伴们商议,忽闻骨窟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极轻,却带着魔气特有的腥甜,显然是蚀魂卫的人。
“有敌袭!”苏烈低喝一声,玄铁斧瞬间出鞘,斧刃金光暴涨,“辰风哥,你们护着古纹,俺去会会这些魔崽子!”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已从骨窟入口窜出,皆是蚀魂卫的装束,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握着缠有魔气的短刀,直扑向辰风——显然是墨煞留下的探子,欲趁机破坏古纹。阿吉反应极快,九尾狐火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火墙挡在辰风身前,魔气遇火,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黑烟;青瑶则迅速撒出绿粉,绿粉如细雪般落在黑影身上,牢牢粘住魔气,使其动作一滞;苏烈趁机挥斧而上,玄铁斧带着千钧之力,直劈向黑影的面具,“当”的一声脆响,面具碎裂,黑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另一道黑影见同伴被擒,转身便想逃,辰风却已欺至身前,指尖凝起一缕仙骨正气,轻轻一点,正气便如针般刺入黑影的经脉,封住其魔气运转。黑影踉跄倒地,被苏烈上前按住,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脸上满是惊恐,却又带着几分狂热,显然是被伪天道洗脑的信徒。
“说!墨煞逃去哪里了?他还会带多少人来?”苏烈厉声问道,斧刃抵在黑影的颈间。
黑影咬紧牙关,却不肯开口,眼中满是决绝。辰风见状,轻叹一声,指尖再次凝起一缕仙骨正气,点在黑影的眉心:“伪天道用魔气控制你们的心智,我用仙骨正气帮你驱散,你且看清,伪天道不过是利用你们,妄图掌控天下,绝非什么‘天道正统’。”
正气入体,黑影眼中的狂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随后是痛苦:“我……我记起来了!墨煞大人逃去了‘黑风谷’,那里是伪天道的一处分舵,他说要请‘蚀魂长老’亲自来,带更多的蚀魂卫来夺取魔核和古纹……”
辰风心中一凛——蚀魂长老,想来是伪天道的高层人物,实力定在墨煞之上。他示意苏烈将黑影绑起,待日后交由正道宗门处置,目光重新落回古纹上:“黑风谷离此不远,墨煞请援兵尚需时日,我们需尽快探索古纹后的线索,找到其他云华秘纹的遗迹,补全仙骨秘图,才能抢占先机。”
苏烈点点头,将玄铁斧扛在肩上:“辰风哥说了算!俺们这就出发,就算是刀山火海,俺也跟你一起闯!”
阿吉也握紧了桃木符,九尾狐火在掌心跳动:“俺也跟辰风哥一起!狐火会一直保护大家的!”
青瑶则将药篮背在身上,绿粉囊握在手中,温柔却坚定地说:“俺会看好大家的伤势,不让魔气有机可乘。”
四人收拾妥当,借着古纹的金光,沿着骨壁缓缓前行——古纹激活后,骨壁上竟出现一道不起眼的石门,石门上刻着与古纹相同的云华秘纹,显然是通往秘境的入口。辰风深吸一口气,推开石门,门后是一条漆黑的通道,通道中弥漫着淡淡的仙骨正气,似在指引方向,却也暗藏未知的危险。
而他们身后,石室中的魔核深处,那道细如发丝的黑纹已悄悄变长,缓缓缠绕上仙骨印记,如同一道无声的诅咒,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大危机。
下集预告:黑风谷探魔分舵,蚀魂长老显凶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