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B市被连绵冷雨裹着，市局重案组的白炽灯在雨雾里泛着惨白。从朱志鑫走后成为队长的左航盯着审讯室单向玻璃后的嫌疑人，指节无意识抵着墙面——那是他第无数次在问话时走神，耳边总晃过三年前火场的爆裂声，喉间泛起焦糊的腥甜。
“左队，技术科那边说……需要请邓老师协助。”新人小林的声音带着犹豫，打破了死寂。
左航的动作猛地僵住。“邓老师”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记得最后一次见邓佳鑫，是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对方穿着染血的白衬衫，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指尖还沾着未干的炭灰，眼里的光碎得捡不起来。
……
邓佳鑫来的时候没打伞，深色风衣下摆湿了大半。他比三年前清瘦许多，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垂在身侧，指节泛白得不正常。那是神经损伤留下的永久后遗症，连握笔都成了奢望。
“嫌疑人面部特征模糊，监控只拍到侧影。”他声音很淡，掠过左航时眼神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只是在看一块无关的墙壁。
当年B市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环，凶手在废弃画室纵火，被绑架的女孩蜷缩在角落。左航带队冲进去时，房梁正好坍塌，是邓佳鑫扑过来把他推开，自己却被掉落的钢管砸中了右手。
也是那天，邓佳鑫画出的凶手画像成了破案关键，但他再也没能拿起画笔。而左航，在目睹女孩最后停止呼吸的瞬间，彻底被PTSD缠上了身。
“‘画皮师’案的第三个受害者找到了。”法医苏新皓的电话让重案组瞬间绷紧。现场在城郊老巷，受害者被伪装成画作模样，脸上盖着一张用油彩绘制的假脸。手法和三年前的纵火案如出一辙。
“假脸上的油彩是老牌子的马利颜料，三年前画室里也发现过同样的成分。”邓佳鑫左手轻轻点在照片上，动作缓慢而滞涩，“凶手在模仿当年的作案手法，甚至……在挑衅我们。”
左航盯着他的手，喉结滚动：“你的手……”
“废了。”邓佳鑫打断他，语气平静“左队还是关心案子吧，毕竟当年的‘功劳’，你占了大半。”
这句话像刀子扎进左航心里。当年结案表彰，他捧着三等功奖章去找邓佳鑫，却被对方隔着门吼“滚”。他知道邓佳鑫恨他。
恨他没能护住女孩，恨他让那幅画像成了最后的绝笔，更恨他明明也活在地狱里，却还要维持着“英雄”的假象。
夜里加班，左航在茶水间撞见邓佳鑫。他正用左手笨拙地拧瓶盖，水洒了满桌。左航下意识上前帮忙，手指刚碰到瓶子，就被邓佳鑫猛地推开。
“别碰我！”邓佳鑫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右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看到你的手，我就想起那天的火。”
左航的手僵在半空。他知道，邓佳鑫的右手不仅是被钢管砸伤，更被火灼伤了神经，每到阴雨天就会疼得整夜睡不着。
而他自己，每个深夜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梦见邓佳鑫在火里向他伸手，却被他错过。
……
随着调查深入，线索逐渐指向三年前纵火案的帮凶。当年的主犯已被执行死刑，可谁也没想到他还有同伙。
邓佳鑫根据受害者身份信息，开始用左手尝试还原凶手轮廓。笔尖在纸上划过，线条歪歪扭扭，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精准。
“不行。”他把画纸揉成一团扔掉，左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我画不出来，连个人影都画不出来！”
左航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脏像被攥紧。他想起邓佳鑫当年坐在画室里的样子，右手握着画笔，笔尖在纸上流转，凶手的模样瞬间鲜活起来。那时的邓佳鑫眼里有光，说起绘画时会笑得温柔。
“我帮你。”左航蹲下身，捡起那团画纸，“你说特征，我来画。”
苏新皓忙完之后就发现二人在一起画像，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口袋的那一片风干的风信子……
“阿志，我想你了…”一句话仿佛羽毛飘过，没有半点痕迹，苏新皓给二人放下饭菜，默默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小时，审讯室的灯光亮到天明。邓佳鑫报出细节：“眉骨偏高，眼距窄，嘴角有一道浅疤……”
左航握着笔的手却在发抖，PTSD带来的震颤让线条不断偏移。他一次次擦掉重画，指缝间的墨痕越来越深。
“停！”邓佳鑫突然开口，“你手抖得厉害，跟当年在火场一样。”
左航猛地抬头，撞进邓佳鑫泛红的眼睛里。“你以为只有你疼吗？”
邓佳鑫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每天看着自己的手，就想起那天的火；你每天做噩梦，就想起那个女孩。我们都是罪人，谁也别想逃！”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左航。他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出来：“对不起……那天我该先救你，该先找到女孩……”
“没有该与不该。”邓佳鑫的声音软了下来，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是凶手的错，不是我们的。”
顿了顿，邓佳鑫转头看见了热好的饭菜和亮着灯的法医室，仿佛能看见法医室里那个忙碌的身影“他从阿志走后，就很少在笑了，做事也比以前冷静了…”
左航沉重的点了点头，朱志鑫的离开，对他们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
就在这时，左航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左队，邓老师之前画的残稿里，有个细节对上了！三年前画室的监控里，有个穿蓝色工装的人出现过，嘴角的疤和残稿里一模一样！”
……
凶手在旧画室设下了陷阱，留言说要“完成三年前未结束的画作”。左航带队赶到时，画室里弥漫着汽油味，正中央绑着一个女孩，和三年前的场景惊人地相似。
“左航，邓佳鑫，你们来了。”凶手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握着打火机，“当年你们毁了我的‘作品’，今天我要重新创作。”
左航的呼吸瞬间停滞，幻听和闪回同时袭来，他几乎站不稳。邓佳鑫扶住他的胳膊，低声说：“别怕，这次我们一起。”
就在凶手要点燃打火机的瞬间，邓佳鑫突然扑了过去。
左航反应过来，一把夺过凶手手里的打火机，将人按在地上。混乱中，邓佳鑫的右手被桌角撞到，疼得他闷哼一声。
“你的手！”左航慌忙去看，却见邓佳鑫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那是三年来第一次有知觉。
“我没事。”邓佳鑫笑了，眼里重新有了光，“刚才我好像……能感觉到画笔的重量了。”
案件告破后，左航去医院看邓佳鑫。病房里放着一张画，是邓佳鑫用左手画的他，线条虽然生涩，却带着温暖的笔触。
“医生说，多锻炼或许能恢复一点知觉。”邓佳鑫拿起画笔，递到左航面前，“以后……你陪我画画，我陪你治病，好不好？”
左航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纱布传过来。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画上，像极了当年画室里的光。
——
作者.玖月国庆的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或许我会去接着第4个案件去写
作者.玖月等第4个案件完结后，我会着手写极禹和豪丞的番外，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玖月不知道有没有人被今天的两个番外刀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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