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针一样扎进鼻腔时，欧上冰幽正趴在大学图书馆的自习桌上。
前一秒还在推导流体力学的微分方程，草稿纸上的钢笔尖甚至还悬在半空，后一秒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就把意识碾碎成了碎片。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泛黄的天花板和一盏摇摇欲坠的铁制吊灯。
指尖触到的床单粗糙得像砂纸，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灰蓝色条纹病号服，布料薄得能透光。
环顾四周，斑驳的墙壁上糊着褪色的“早日康复”标语，墙角堆着几个蒙尘的纸箱，唯一的窗户被锈迹斑斑的铁条封死，透进来的光线昏沉得如同黄昏。
欧上冰幽青阳医院···
欧上冰幽低声念出墙上褪色的木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号服口袋——空的，手机、钥匙、甚至口袋里的棒棒糖都消失了。
他站起身时，发现脚踝处有一圈浅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却没有痛感。
【叮咚——】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所有玩家请注意，副本载入完成，请于十分钟内前往一楼大厅集合，迟到者将被视为放弃游戏资格。】
玩家？游戏？
欧上冰幽迅速走到铁窗前，透过铁条缝隙看向外面。
这似乎是一栋老旧的住院楼，对面的建筑外墙爬满了藤蔓，庭院里的杂草有半人高，空气中除了消毒水味，还混杂着霉菌和腐烂树叶的气息。
他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病房门虚掩着，门把手上挂着“307”的号牌。
没有犹豫，他推开门走进走廊。
走廊里铺着开裂的红漆地板，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呀”的声响。
两侧的病房大多房门紧闭，只有偶尔几扇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走到二楼楼梯口时，他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陈阳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还在网吧打游戏！
陈阳谁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了？
张诗华病号服···医院···难道是恶作剧？
张诗华抱着胳膊发抖，眼圈泛红。
张诗华我要回家！我妈妈还在等我吃饭···
欧上冰幽走下楼梯时，一楼大厅已经聚集了十个人，再加上他就是十一个人。
他习惯性地站在角落，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六个男生四个女生，年龄大多在二十岁上下，穿着统一的灰蓝色病号服，脸上或多或少带着茫然、恐惧或警惕。
【叮咚——剩余时间：3分钟。】
机械音再次响起，人群里的骚动更明显了，欧上冰幽的视线定格在斜对面靠墙站着的男生身上。
那个男生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病号服，却显得异常冷静。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慌乱地交谈，只是微微低着头，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像是在计算什么。
陈阳喂！你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阳突然指向欧上冰幽。
陈阳你刚才站在那不动，是不是知道什么？
欧上冰幽没有立刻回答，他注意到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抬了一下头，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半秒，又迅速移开。
欧上冰幽我和你们一样。
欧上冰幽醒来就在三楼病房，听到了集合通知。
他顿了顿，补充道。
欧上冰幽你们的口袋里有东西吗？或者身上有异常的痕迹？
这个问题让混乱的人群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摸向口袋，检查自己的身体。
庄舒婷没有！我手机不见了！
宋谷广我脚踝这里有红印！
张诗华我也是！好像被绳子勒过！
议论声中，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眼镜，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干净利落，带着一种理性的冷静。
丁启航红痕是传送时的空间挤压造成的，正常现象，至于手机和个人物品，所有非副本物品都会被系统屏蔽。
陈阳系统？你他妈在说什么胡话？
欧上冰幽他说的是对的。
欧上冰幽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至少不是我们认知的现实，玩家、游戏、副本，这些词更像是某种规则的提示。
丁启航有点意思，这么快就明白了，我叫丁启航。
欧上冰幽欧上冰幽。
【叮咚——】
【集合时间结束，现在宣读青阳医院规则：】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放轻松了。
欧上冰幽和丁启航同时抬头看向大厅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悬浮的蓝色光屏，上面开始滚动黑色的文字。
【规则一：每日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为用餐时间，请按时前往食堂就餐，不得携带食物离开食堂。】
【规则二：晚间十点后禁止在走廊逗留，必须返回自己的病房并锁好房门。】
【规则三：医院内禁止攻击医护人员，禁止破坏公共设施。】
【规则四：永远不要相信穿白色制服、戴红色胸牌的人。】
【规则五：如果听到有人在夜间哭泣，请待在房间内不要回应。】
【规则六：副本主线任务，存活七天，并找到隐藏的秘密。】
光屏在显示完规则后骤然消失，留下满室的死寂。
曹士锦存···存活七天？什么意思？难道会死？
丁启航的手指停止了敲击膝盖，他看向欧上冰幽，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明确的探究。
丁启航看来这次的新人里，有个有趣的家伙。
欧上冰幽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正落在光屏消失的位置，脑海里飞速梳理着信息：青阳医院，规则六···为什么特意强调“医院”？
还有规则四里的“红色胸牌”——通常医院的胸牌颜色代表科室，红色···会是什么？
【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冰冷的机械音落下最后一句，大厅里的时钟突然发出“铛”的一声闷响，指针指向了下午三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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