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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人设与猎犬

璀璨囚笼:直播下的生存与真相

森林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赵美琪凄厉的惨叫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但那道被拖行留下的、触目惊心的血痕,以及她声音戛然而止后的死寂,像冰水一样浇灭了所有人最后一丝侥幸。

“不…不是特效…”阿伦瘫软在地,牙齿咯咯作响,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是真的…他们会杀了我们…都会死…”

“闭嘴!”钱浩低吼,脸色同样苍白,但更多的是烦躁而非纯粹的恐惧,“你想把更多那玩意儿引过来吗?”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仿佛每一片树叶后面都藏着冰冷的枪口。

Lisa捂着嘴,强忍着呜咽,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郑毅则不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合同里没说过这个…”

只有三个人相对镇定。

雷震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环境,评估着威胁和退路。他多年的动作片经验在此刻化为了本能的风险评估和战斗准备。

苏小婉缩在一棵大树后,看似柔弱无助,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飞速地记录着周围的一切——摄像头的角度、猎犬离开的方向、地面的痕迹、每个人最细微的反应。

林辰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顶流偶像的光环在这一刻褪去,露出其下高速运转的大脑。他看了一眼最近的一个旋转摄像头,那红色的指示灯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正将他们的恐惧和绝望实时传播给亿万兴高采烈的观众。

“听着,”林辰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无论这是什么,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了。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说得轻巧!”阿伦带着哭腔反驳,“那是真枪!会死人的!”

“正因为可能会死,才更要冷静。”林辰的目光扫过众人,“节目还在直播,观众看着。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优势’。”

“优势?”钱浩嗤笑,“我们在笼子里被人围观等死!”

“正因为他们在看,节目组才必须维持‘这是综艺’的假象。”林辰快速分析,“赵美琪被带走了,但很快,节目组一定会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安抚观众。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在他们编织的剧本里,找到漏洞。”

雷震点头表示赞同:“林辰说得对。现在首要的是活下去。那些猎人…或者说猎犬,搜索有规律,速度虽快,但转向略显僵硬,像是程序控制。我们有机会躲避。”

苏小婉轻声补充,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却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我注意到了,它们的脚步声在草地上和硬地上的频率几乎一致,但声音轻重有细微差别…可能是在根据压力传感器调整步伐,不是完全的智能判断。我们可以利用地形。”

几人惊讶地看向她。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过气童星,观察力竟如此恐怖。

“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爆炸般的巨响,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又、又怎么了?”阿伦吓得跳起来。

电子音适时地响起,毫无情感波动:“警告:玩家雷震触发‘范围惩罚机制’。一阶猎犬已释放。重复,一阶猎犬已释放。”

所有人猛地看向雷震。

雷震一脸错愕:“我什么也没做!”

林辰立刻明白过来:“是剧本。节目组在制造冲突和看点。观众肯定喜欢看‘硬汉闯祸,团队遭殃’的戏码。”

话音刚落,一种更低沉、更迅捷的机械运转声从城堡方向传来。透过林木缝隙,可以看到四个新的身影出现,它们的速度明显更快,装甲更厚重,手中武器的型号也更大。

“妈的!”雷震骂了一句,愧疚和愤怒交织在脸上。

“没时间解释了!”林辰喝道,“分散!找掩体!记住,表演时间到了!”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七个人立刻四散逃开。

林辰没有选择茂密的森林深处,反而冲向一片相对开阔的碎石区。他的大脑飞速计算:开阔地更危险,但也意味着更多摄像头,更多曝光。节目组如果想维持综艺效果,或许不会在绝对明显的镜头下直接“处决”他这位顶流。这是一场赌博。

他一边跑,一边调整呼吸,甚至对着一个高处的摄像头露出了一个略带紧张却依然帅气的笑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弹幕此刻肯定爆了:

“辰辰好帅!临危不乱!”

“哥哥小心啊!”

“节目效果这么逼真的吗?”

“雷震干嘛乱碰东西啊!害我家辰辰被追!”

如他所料,一个新型猎犬发现了他,疾冲过来,但就在举起武器的瞬间,似乎有一个极短暂的延迟。林辰猛地扑到一块巨石后,子弹擦着石边飞过,溅起一串火星。

“果然…”林辰心脏狂跳,却验证了猜测——节目组对他这种级别的明星有所顾忌,至少在明面上不能让他“意外”得太明显。

另一边,雷震的选择截然不同。他利用粗壮的树木和地形,与两个猎犬周旋。观众们终于亲眼见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功夫明星。他动作迅猛流畅,闪转腾挪间,甚至能用找到的铁棍进行格挡,金属交击声刺耳无比。一次惊险的闪避后,他成功将一只猎犬绊倒,再次看到了面具下冰冷的金属结构。

“哇!雷震牛逼!”

“真功夫!不是特效!”

“这剪辑也太连贯了吧?怎么做到的?”

“刺激!”

雷震的“硬汉”人设在生死关头变得无比真实,甚至超越了以往电影里的表演。

而苏小婉则展现了另一种生存方式。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疯狂奔跑,而是利用娇小的身材和敏锐的观察力,隐藏在阴影处、灌木丛中,甚至短暂地躲进一个废弃的木箱。她移动的轨迹诡异莫测,总是能提前一步避开猎犬的巡逻路线,仿佛能预知它们的行动模式。摄像头很少捕捉到她的清晰画面,偶尔晃过的镜头里,她看起来吓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完美契合了她过往的“柔弱”形象。只有她自己知道,冷静的分析和记忆才是她的盔甲。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表现就没那么“上镜”了。

钱浩果然发挥了他“老油条”的本色,极其善于利用规则——或者说,利用别人。他故意将猎犬引向郑毅和Lisa的方向,自己则趁机溜走,寻找所谓的“安全点”。

阿伦则彻底崩溃,一路尖叫,跌跌撞撞,反而因为这种毫无规律的混乱移动,阴差阳错地几次躲开了抓捕,堪称“恐慌型走位”。弹幕里充满了对他的嘲笑和少数同情。

Lisa和郑毅勉强结伴,但经验不足,险象环生,全靠互相拉扯和一点运气才没被抓住。

整个场地,变成了一场在亿万目光注视下的、残酷的猫鼠游戏。表演与真实,恐惧与算计,在每一秒中交织。

漫长的三小时“加速时间”终于结束。

猎犬们如同接到无声指令般瞬间停止活动,整齐划一地转身,朝着城堡方向撤退,消失在林木深处。

幸存下来的六个人,花了将近半小时才重新聚集起来,个个狼狈不堪,衣衫破损,脸上混合着泥土、汗水和尚未褪去的惊恐。

还没等他们喘过气,天空再次亮起全息投影。

白天的“精彩集锦”开始回放:雷震矫健的身手、林辰冷静的分析和帅气特写、苏小婉柔弱的躲藏、钱浩的“机智”甩锅、阿伦的崩溃尖叫、Lisa和郑毅的狼狈…剪辑紧凑,配乐激昂,完全是一档顶级冒险综艺的宣传片。

然后,画面切换。

赵美琪出现在一个豪华舒适的房间里,穿着干净的浴袍,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饮料。她对着镜头嫣然一笑,小腿上打着洁白的绷带。

“嗨~大家不用担心我哦!”她的声音甜美,带着一丝撒娇,“只是逼真的特效啦!吓死我了当时,不过现在已经在‘休息室’啦。节目组很贴心的,伤口是特效化妆,疼痛是电击模拟,很安全的!我还有机会参加复活赛呢!大家要继续支持我哦~”

画面定格在她完美的笑容上,然后消失。

森林里一片死寂。

“看…看看吧!”钱浩第一个跳起来,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恐惧,“我就说是特效!搞得跟真的一样,吓死老子了。”但他闪烁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确定。

“可是…那血…”Lisa迟疑道。

“高级血包!都是设计好的!”钱浩斩钉截铁,“综艺不都这样吗?阿伦,别他妈哭了,假的!”

阿伦抬起头,眼里有一丝困惑和…希望。

郑毅也明显松了口气:“太厉害了,这特效…”

只有林辰、雷震和苏小婉沉默着。

雷震摸了摸之前格挡时被震得发麻的手腕,低声道:“那力道,假不了。”

苏小婉轻声说,几乎只有旁边的林辰能听到:“她的笑容弧度比平时标准表情少了3度,左手一直无意识地摸着绷带边缘,这是紧张和掩饰的下意识动作。她在读提词器。”

林辰看着众人脸上重新燃起的、被节目组强行灌注的希望,心不断下沉。他知道,这才是这个“璀璨囚笼”最可怕的地方——它用直播和“解释”,不断混淆真假,瓦解他们的警惕和反抗意志。

“好了好了,”钱浩恢复了他综艺咖的做派,“赶紧找找补给箱吧,饿死了。接下来按计划行动?”

所谓的计划,是之前粗略的分组:雷震、Lisa、郑毅一组;林辰、苏小婉一组;钱浩和阿伦一组。

林辰看了一眼苏小婉和雷震,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们知道,真相绝非如此。赵美琪的“安慰视频”,恰恰证明了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按计划。”林辰点头,脸上重新挂起偶像标准的、令人安心的微笑,“大家小心‘特效’。”

他在“特效”二字上,加了微不可察的重音。

小组分开行动。

林辰和苏小婉朝着之前地图上显示的水域线索点方向潜行。一路上,林辰负责大局观察和决策,苏小婉则凭借惊人的细节捕捉能力,多次提前预警,避开了固定岗哨般的猎犬。

“你很不简单。”林辰突然开口。

苏小婉脚步一顿,没有看他,只是轻声回道:“小时候在片场,要学会看导演眼色,看灯光机位,看其他演员的小动作…才能少挨骂,多拍几条。习惯了。”

那是属于过气童星的生存智慧,浸透着外人难以体会的辛酸。

他们终于到达人工湖边。湖水幽深,看不到底。小岛静静地立在中央。

“看那里。”苏小婉指向湖岸旁一个半浸在水中的装置,像是小型潜水艇或水下摩托。

林辰检查了一下:“应该是给我们用的。节目组既设置障碍,又提供‘道具’,维持着可玩性的表象。”

两人启动水下电动车,缓缓驶向小岛。湖水冰冷,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电机微弱的嗡鸣。

登岛后,他们很快发现了那个金属柱和其上的密码锁。

“四位密码。”林辰尝试了几个显而易见的数字组合,均显示错误。

苏小婉却没有尝试,而是蹲下身,仔细抚摸着柱子表面那些看似自然磨损的划痕。她的手指停在一处,眼神专注。

“这不是磨损…”她喃喃道,“是人为刻上去的…很浅…是摩斯密码。”

林辰惊讶地看着她。只见苏小婉闭眼感受了片刻,然后睁开眼,肯定地说:“是数字,1984。”

林辰立刻输入“1984”。

“咔哒”一声轻响,金属柱的盖子弹开了。

里面只有一张纸。

林辰拿出那张纸,只看了一眼标题,他的血液就几乎凝固了。

苏小婉凑过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纸上清晰地写着:

【项目名称:星耀加速(内部代号:璀璨囚笼)】

【投资方:克罗诺斯公司(Kronos Inc.)】

【性质:人类行为极端压力测试(第一阶段)】

【观测指标:恐惧阈值、道德抉择、群体动力学、人设崩塌临界点…】

【注:淘汰者并非离开,将转入第二阶段封闭式深度研究。所有生理及心理数据均为公司财产。】

【警告:严禁向参与者透露实验性质。维持直播娱乐表象为最高优先级。】

纸张最下方,是一个诡异的、三个交错圆环组成的标志。

冰冷的恐惧,比湖水的寒意更刺骨,瞬间攥紧了两人的心脏。

这不是游戏。

这不是综艺。

这是一场被精心设计、被全程直播的…

实验。

而淘汰,意味着从直播的囚笼,转入未知的、更可怕的深渊。

就在这时,林辰手腕上那个显示地图和弹幕的设备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的、来自官方的全体公告醒目地弹出:

【观众互动环节开启:请投票选出你认为‘表现不佳’的玩家,该玩家将在下一阶段成为‘优先追逐目标’。】

几乎同时,林辰看到远处湖对岸,三个猎犬无声无息地出现,它们的外形与之前略有不同,更流线型,似乎配备了水下行动装置。

它们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精准地锁定了小岛上的两人。

前有强敌,后有“观众”的审判。

林辰紧紧攥紧了手中的真相,纸张在他手中变得滚烫。

苏小婉的脸色苍白如纸。

直播,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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