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卧室的地板上,朝颜裹着松散的月白华服,眼泪糊了满脸,像只淋雨的小猫。声音抖着,琥珀色的眼里全是纯然的迷茫。
无惨俯视着他,心头那点因游郭而起的怒意尚且未消,但此刻,另一种更灼热、更有趣的暗流悄然涌动。
这小东西真不懂?
“不会没关系,主人教你。”无惨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矮几。
“茶”,声音听不出喜怒,“花魁待客的第一道礼数。”
朝颜连忙行动,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小心翼翼捧起温热的茶壶,微绿的茶汤注入素白茶盏。双手捧杯,小步挪到无惨身前,微微躬身,小声道:“主…主人请用茶…”
话刚出口,朝颜就察觉主人眼神似乎更幽深一分。他心一慌,脸更红了。他做错了吗?
“错了。”无惨声音平平,像是纠正一个无心之失,“现在的我可不是你主人。”他并没发怒,反而带着点奇异的耐心,“重来。”
朝颜耳根烧得更厉害,是羞的。他深吸口气,稳住微颤的手,将茶杯重新举高些许,头垂得更低,声音又轻又软:“客…客人…请用茶…”说完,脸已经快埋进衣襟里。
无惨这次接过了茶杯。杯壁温热,沾了点少年指尖的微汗。他没喝(当然鬼是不喝茶的,所谓的茶具都是逗小猫的工具罢了)只是在掌心慢慢转动,看那浅碧的茶汤漾开小小的涟漪。目光落在朝颜低垂的、泛着红晕的颈子上。
“嗯。”淡声算是认可。随即指尖指向自己肩上那件华贵的玄色常服外袍。“天热。”意思明确。
朝颜手指蜷缩了一下。要替主人……脱外衣?
他抿紧唇,鼓起勇气靠近。指尖因害羞而笨拙,半天才找准那象征着地位的精美暗金系扣。
金属触感烫得指尖发麻。他屏息,手指微抖着去解。
扣结繁复,朝颜解得额头扣结繁复,朝颜解得额头冒汗,指尖好几次滑脱,在衣料上留下浅痕。
无惨垂眼看着他全神贯注、睫毛紧张颤动、鼻尖沁出细汗的样子,猩红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这小猫,笨是笨了点,这副全心投入、羞涩又认真的模样……
终于,“嗒”的一声轻响,第一颗扣子解开了。朝颜心里松了点劲儿,下意识将手伸向第二颗……
就在这时,无惨那只并未端茶杯的手,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缓缓落下来。
冰凉的指尖并未帮他解扣,反而极其自然地,落在了朝颜因专注而微微倾身、此刻几乎挨着他膝盖的纤细腰侧!
那只冰凉的大手轻轻覆盖在了朝颜松散腰带的边缘,指尖若有似无地压着那月白绸带。
腰际猛然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朝颜身体骤然绷紧,那瞬间的僵硬和心跳如鼓清晰可闻!他解扣的手指猛地停下,僵硬地停留在金属扣上。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只大手的掌心和指腹传来的、不容忽视的重量和冰凉。
朝颜喉咙发紧,身体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只剩下指尖在扣眼上细细地颤抖。
巨大的冲击让他琥珀色的眼瞳瞬间蒙上浓郁的水汽,几乎要滴落下来,却死死咬着下唇忍着。呼吸变得细碎而紊乱。
“这反应…… ”无惨眼底的暗流翻涌,燃起一丝的兴味。
这小猫真不禁逗。
呼吸喷在那片红得滴血的耳廓上,声音压得低沉危险,如同情人私语:“客人的钱……就只够听你这几声可怜猫叫?”
……
……
看着这小东西真要化成一滩羞赧又无助的春水,无惨才施施然收回那只作乱的手。
无惨垂眼,满意地看着那副被自己“教导”得软成一团的狼狈模样。够了。再逗真哭狠了,还得自己哄。
但他脸上那点因逗弄而起的波澜瞬间敛去。
他半冷着脸,随手捞起地他半冷着脸,随手捞起地上散落的腰带粗糙部分,擦拭这朝颜糊满泪痕的脸嘴硬道:“吵死了。
粗糙的布料刮得生疼,却奇异地让朝颜从羞惧的漩涡中惊醒了几分。他呆住,琥珀色的眼睛水洗过一般,茫然地看着主人。
无惨已直起身,命令道:
“滚回去。”他用脚踢了踢堆在朝颜身上的月白女装,眼神故作嫌恶,“把这身碍眼的东西脱了。”
随即转身,疑似背影决绝地走向书案。
如同被特赦,恐惧与羞臊瞬间被更巨大的求生欲压下!
朝颜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顾不得散乱的发髻和狼狈的泪痕,几乎是扑向角落的小床。
手指颤抖地解着早已被无惨弄松的腰带扣,那繁复的结扣在他笨拙的拉扯下反而更乱。他急得快哭出来,粗暴地扯开衣襟,像是终于能摆脱这沉重羞耻的壳。
月白的绸缎被他胡乱扔在地上,露出底下单薄的里衣。
他顾不上狼狈,直接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哭红的、还带着惊惧泪光的眼睛,偷偷看着主人的背影,心脏仍在怦怦直跳。
无惨端坐案前,目光落在摊开的卷轴上,指尖却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