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是。”

顾临渊的回答依旧清冷，但若细听，能品出一丝极细微的沙哑。

·李沉舟“原因。”

李沉舟终于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她，没有任何波澜，却比雷霆震怒更令人心悸。

顾临渊的眼前，恍惚又闪过那个少年绝望却又燃烧着最后狠厉与求生欲的眼神，那脏污的脸，那破旧却握得死紧的短刃……像极了多年前，某个挣扎在深渊边缘，无人伸手，最终只能自己抓住地狱边缘爬上来，变得面目全非的影子。

她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所以，在那致命一击挥出的瞬间，“魂鱼”的剑尖几不可查地偏了半分，让那少年滚入了湍急的河流，生死由命。

这并非算计，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疲惫的本能。

但这些，她无法宣之于口。

·顾临渊“是我判断失误，未能及时封锁所有退路。”

·顾临渊“甘愿领罚。”

她垂下眼帘，避重就轻，声音平稳无波，将那一瞬间的动摇深深埋进冰层之下。

李沉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久到空气几乎要凝固成冰。

·李沉舟“判断失误？”

他缓缓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玩味，

·李沉舟“这可不像是你，渊鱼。”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枚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向顾临渊竭力掩盖的软肋。

“不像你”——这三个字背后蕴含的意味太多了。

不像她这般冷血高效，不像她这般赶尽杀绝，不像她这条李沉舟手中最乖顺也最疯癫的利刃。

他在怀疑。

怀疑她的忠诚，怀疑她的用途，怀疑她是否生了二心。

顾临渊猛地抬头，冰封的眸子里第一次在李沉舟面前裂开一丝锐利的光，那是一种被触及底线的反应。

·顾临渊“帮主明鉴。”

·顾临渊“顾临渊之心，从未变更。”

·顾临渊“今日之失，咎由自取，愿受任何惩处，绝无怨言。”

她的语气急切而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误解的刺痛感，试图用绝对的服从掩盖那瞬间的私心。

李沉舟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激烈。

他不再敲击桌面，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李沉舟“你的诚心，我看见了。”

他忽然说，语气平淡无奇。

话音未落，他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一股无形却磅礴恐怖的劲力隔空猛地撞在顾临渊胸前。

·顾临渊“唔！”

顾临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胸口如同被万斤巨锤狠狠砸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剧痛，气血疯狂上涌。

她纤细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软软滑落在地。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溅出来，落在她蓝色的衣襟上，迅速洇开一片暗沉凄艳的花。

剧痛几乎让她窒息，眼前阵阵发黑，全身内力都被这一掌打得溃散混乱。

惊鸿·叁·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