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骤雨般的意外
早饭的粥刚温好,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着慌乱的呼喊:“卫东!快去大队部!队长出事了!”
林卫东手里的粗瓷碗“当啷”一声磕在灶台上,他猛地起身,沈知言也跟着站起来,心里瞬间揪紧。两人跟着来报信的村民往大队部跑,路上才听清——大队长赵建国早上带人去修村西的水渠,渠岸突然塌方,他为了推开身边的小知青,自己被埋了半截。
赶到水渠边时,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有人拿着铁锹铲土,有人急得直跺脚。赵建国的上半身露在外面,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喊:“别管我……先把渠堵上……别淹了庄稼……”
“队长!您别说话,省点力气!”林卫东挤进去,接过村民手里的铁锹,小心地铲着压在赵建国腿上的土。沈知言站在旁边,看着赵建国痛苦的样子,手都在抖,却没敢乱帮忙——他怕自己不懂轻重,反而添乱。
“知言,你去村里叫李大夫!再让王婶拿床厚被子来!”林卫东头也不回地喊。沈知言立马应下,转身就往村里跑,脚下的泥路湿滑,他摔了一跤,手掌蹭破了皮,也顾不上疼,爬起来接着跑。
等沈知言领着李大夫回来,水渠边的土已经铲得差不多了。李大夫蹲下身,摸了摸赵建国的腿,眉头皱得紧紧的:“腿可能伤着骨头了,得赶紧抬去镇上的医院,这里治不了。”
“我去套车!”林卫东放下铁锹,转身就往村头的牲口棚跑。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把赵建国抬到门板上,王秀兰拿来的厚被子裹在他身上,赵建国还在惦记着水渠:“卫东……渠……”
“您放心,我已经让村里人先堵着了,等您从医院回来,咱再修!”林卫东套好牛车,和几个年轻村民一起,把门板抬上车。他回头看向沈知言:“你在家盯着点,要是水渠有情况,就去镇上找我。”
“我跟你一起去!”沈知言脱口而出,他怕林卫东一个人忙不过来,也想看看赵建国的情况。林卫东犹豫了一下,见他眼神坚定,点了点头:“行,那你上车,坐稳了。”
牛车在泥路上颠簸着往镇上赶,赵建国靠在沈知言身上,呼吸越来越沉。沈知言轻轻扶着他,尽量让他舒服点,林卫东在前面赶车,时不时回头问:“队长,您撑住!快到了!”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的医院,林卫东和沈知言合力把赵建国抬进急诊室。医生检查后,说需要立刻做手术,让去交押金。林卫东掏遍了身上的兜,只凑够了一半,急得额头冒汗。
“我这里有!”沈知言赶紧从贴身的布兜里掏出一沓钱——这是他来乡下时,家里偷偷塞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花。林卫东愣了一下,刚想说不用,沈知言已经把钱递到医生手里:“先做手术,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手术做了两个多小时,林卫东和沈知言在外面守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两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林卫东看着沈知言,声音有点哑:“今天谢谢你,那钱……我以后慢慢还你。”
“不用还,”沈知言摇摇头,“队长是为了救人才出事的,这钱该花。”他看着病房里的赵建国,又说:“我去给你买两个馒头,你也没吃早饭。”
等沈知言拿着馒头回来,林卫东正趴在病床边,跟醒过来的赵建国说话。赵建国看着沈知言,虚弱地笑了笑:“沈知青……又麻烦你了……”
“队长,您别客气,好好养伤就行。”沈知言把馒头递给林卫东,“你快吃点,我在这儿守着。”
林卫东咬着馒头,看着沈知言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给赵建国掖好被子,心里忽然觉得,不管遇到啥难事,只要两个人一起扛,就不怕。
傍晚的时候,村里来了消息,说水渠已经堵好了,让他们不用惦记。林卫东让来报信的村民先回去,说自己和沈知言在镇上多守两天。夜里,林卫东让沈知言躺在病房的折叠床上休息,自己趴在病床边守着。
沈知言没睡着,他看着林卫东的背影,想起白天的慌乱和紧张,还有林卫东为了救队长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普通的庄稼汉,身上有着比城里人数不清的担当。
第二天早上,林卫东醒来时,见沈知言正拿着毛巾给他擦脸。沈知言见他醒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你昨晚没睡好,擦把脸精神点。”林卫东接过毛巾,心里暖烘烘的,点了点头:“好。”
两人在镇上守了三天,赵建国的情况稳定了,村里也派了人来换班。回去的路上,牛车走得慢,沈知言靠在车栏上,看着路边的庄稼地,轻声说:“卫东,昨天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有担当。”
林卫东笑了笑,递给她一个刚买的苹果:“队长是咱村的主心骨,他出事了,咱不能不管。”他看着沈知言咬苹果的样子,又说:“以后不管出啥事儿,我都护着你。”
沈知言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头咬着苹果,心里却像揣了个暖炉,连路上的风都不觉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