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池砚辞猛地拔出手枪,枪口对准声音传来的黑暗处,手电筒的光柱在断壁间扫过,只照出簌簌落下的墙灰。
技术科的民警们也慌了,纷纷摸向腰间的警棍,有人甚至掏出了强光手电,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可光线下只有坍塌的梁柱、焦黑的窗框,连只老鼠的影子都没有。
“声音是从哪来的?”池砚辞的声音绷得很紧,他刚才听得真切,那女声就在耳边,像是有人贴着他的耳廓说话,带着股刺骨的凉意。
萧鹤川举着声波检测仪,屏幕上还残留着刚才的声波图谱,呈不规则的锯齿状。他调出录音功能,按下播放键,那段断断续续的女声再次响起:“今晚……要杀的人……是你啊……”
声音比刚才更清晰,甚至能听出一丝孩童的稚嫩,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娃娃在说话。技术科的小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同事身后缩了缩:“萧法医,这……这不是人的声音吧?”
萧鹤川没回答,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地上的泥人。七个泥人大小不一,像是用湿土捏成的,表面还沾着草屑。每个泥人的胸口都贴着白色纸条,字迹是用红墨水写的,晕开的痕迹像是血迹。他用镊子夹起林萌萌的泥人,发现泥人的背后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死”字,刻痕里还嵌着几根黑色的头发——和发夹上的一模一样。
“这些泥人是新捏的。”萧鹤川把泥人放进证物盒,指尖蹭到泥人的表面,还带着点潮气,“泥土没干透,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
池砚辞皱着眉,看向第三大街的尽头。那里是拆迁区的边界,围着蓝色的铁皮挡板,挡板上还贴着“禁止入内”的标语。两个小时前,正是匿名电话打来的时间,难道打电话的人,当时就在这里?
“小王,你带两个人去挡板那边看看,有没有脚印或者攀爬的痕迹。”池砚辞吩咐道,又转向另一个民警,“你联系局里,调第三大街周边的监控,重点查凌晨一点前后的可疑人员。”
民警们立刻行动起来,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池砚辞走到萧鹤川身边,看着他把七个泥人逐一放进证物盒,忍不住问:“你觉得,这和去年的火灾有关?”
萧鹤川抬起头,眼底映着远处的警灯,泛着冷光:“不止有关。你还记得火灾后的尸检报告吗?林萌萌的尸体,右手的指甲是断裂的,当时法医推测是火灾中挣扎时弄断的。”他指了指刚才在二楼发现的抓痕,“但刚才那个抓痕,边缘很整齐,像是用完整的指甲抠出来的——如果那不是林萌萌的指甲,会是谁的?”
池砚辞的心沉了下去。去年火灾的尸检报告他看过,七名遇难者的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林萌萌的右手确实有指甲断裂的痕迹,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意外。可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小王突然跑了回来,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个东西:“池队!萧法医!你们看这个!”
池砚辞和萧鹤川走过去,看见小王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布偶,布偶的脸被缝成了笑脸,眼睛是用红色的纽扣做的,身上还穿着件小小的警服——和他们身上的警服款式一模一样。
“这是在挡板后面的草丛里发现的。”小王的声音发颤,“布偶的口袋里,还塞着个东西。”
萧鹤川用镊子夹开布偶的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是用泛黄的信纸写的,上面只有一句话,字迹和泥人身上的一模一样:“第二个,很快就来了。”
“第二个?”池砚辞的瞳孔缩了缩,“什么第二个?第二个遇难者?还是第二个泥人?”
萧鹤川没说话,他把布偶翻过来,发现布偶的后颈处绣着个日期——正是去年火灾发生的日子。他的指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从双肩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记着去年火灾后接到的报案:有位居民说,火灾前一天晚上,看见第三大街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抱着个布偶在走。
“当时以为是恶作剧,没立案。”萧鹤川的声音有点沉,“现在看来,那个人可能就是放泥人和布偶的人。”
池砚辞拿出手机,拨通了局长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把现场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局长,我怀疑这不是普通的恐吓案,可能和去年的火灾有关,而且……现场有很多无法解释的情况,或许需要请特殊部门的人来协助。”
特殊部门是局里的秘密部门,专门处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案件,比如灵异事件。以前池砚辞从不相信这些,但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局长沉默了几秒,说:“我知道了,我会联系特殊部门,让他们派个人过来。你们先留在现场,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
挂了电话,池砚辞看向萧鹤川,发现他正盯着布偶的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怎么了?”池砚辞问。
萧鹤川抬起头,眼神有点复杂:“这个布偶的纽扣,是十年前停产的款式,我小时候见过,我外婆以前给我做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池砚辞愣住了。十年前停产的纽扣,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布偶还穿着警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萧鹤川的声波检测仪突然又响了,这次的声音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女声,而是一段清晰的童声,像是在唱歌:“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歌声在寂静的第三大街上回荡,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池砚辞猛地看向四周,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突然在一栋塌了一半的楼前停住——那里站着个小小的影子,穿着粉色的裙子,背对着他们,手里好像还拿着个什么东西。
“谁在那里?”池砚辞大喝一声,举着枪慢慢走过去。
那影子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身来。池砚辞的手电筒照在她的脸上,瞬间僵住了。
那是个小女孩的脸,皮肤惨白,眼睛是黑色的空洞,没有瞳孔。她的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发夹,正是林萌萌的那个。而她的衣服,正是去年火灾中林萌萌穿的那条粉色裙子,上面还沾着黑色的焦痕。
“你是……林萌萌?”池砚辞的声音有点发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女孩没说话,只是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她举起手里的发夹,轻轻晃了晃,然后突然转身,跑进了那栋塌了一半的楼里,消失在黑暗中。
池砚辞和萧鹤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刚才那个小女孩,到底是人是鬼?
如果是鬼,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人,她又怎么会有林萌萌的发夹,穿着林萌萌的裙子?
深夜的第三大街,迷雾重重。池砚辞握紧了手里的枪,深吸一口气:“进去看看。”
萧鹤川点点头,把声波检测仪揣进兜里,又摸出战术刀,跟在池砚辞身后,走进了那栋充满未知的危楼。
楼里的空气比外面更冷,还带着股淡淡的腥气。池砚辞的手电筒光柱扫过,突然照到地上有一串小小的脚印,脚印是湿的,像是刚踩过泥地,一直延伸到楼的深处。
他们沿着脚印往前走,走到一间塌了一半的房间前,脚印突然消失了。房间的中央,放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的上面,刻着个和泥人背后一样的“死”字。
萧鹤川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七个孩子,穿着统一的校服,站在第三大街的百货公司前,笑得很开心。而最中间的那个孩子,正是林萌萌,她的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发夹,和刚才小女孩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七年了,该还债了。”
七年?池砚辞皱起眉。去年的火灾,到现在才一年,七年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楼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技术科小王的声音。
“不好!”池砚辞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往楼外跑。萧鹤川紧随其后,手里还攥着那张照片。
跑到楼外,他们看见小王瘫坐在地上,手指着不远处的铁皮挡板,脸色惨白如纸。
“怎……怎么了?”池砚辞跑过去,顺着小王的手指看去,瞬间瞳孔骤缩。
铁皮挡板上,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个大大的“死”字,而“死”字的下面,挂着个泥人——和刚才地上的七个泥人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泥人的身上,贴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名字,是小王的名字。
风又吹过来了,带着股腥气。萧鹤川的声波检测仪响了,这次的女声清晰而冰冷:“第二个,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