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翊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领带松了半截。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还捏着一杯没喝完的红酒。窗外是城市的霓虹，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裴行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手腕，骨节分明。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杯底还剩一点威士忌，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你回来了。”阮翊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嗯。”裴行知应了一声，语气平静，不带情绪。
阮翊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三年前，裴行知被他关在这间公寓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眼神却一天比一天空洞。现在，他回来了，坐在这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这次回来，是想说什么？”阮翊走过去，在裴行知对面坐下。
裴行知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点笑意，说：“我想说的是，从今往后，换我来保护你。”
阮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笑得有点苦，有点涩，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
“保护我？”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裴行知，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求我放你的吗？”
裴行知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你说只要我能放过你，你想办法帮你妈治病，哪怕跪下来求我……”阮翊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说，可以，只要你留下来陪我。”
“我留下了。”裴行知缓缓开口，“但不是陪你，是被迫的。”
阮翊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冷：“你知道吗？每次你这么说的时候，我都想把你锁起来，永远不让你离开。”
裴行知轻轻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比阮翊高一点，现在俯视着他，目光沉静。
“你现在不能这么做了。”他说。
阮翊抬头看他，嘴角动了动，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裴行知没躲。
“你以为你现在赢了？”阮翊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你以为你回来了，就能掌控一切？”
“我没说赢。”裴行知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再需要你可怜我了。”
阮翊的手收紧了一点，指节泛白。他盯着裴行知的脸，像是想从他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那你告诉我，”他说，“你恨我吗？”
裴行知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笑了笑：“你说呢？”
阮翊的眼神动了动，却没有放开他。
“你要是真恨我，就不会回来。”他低声说，“你要是不恨我，那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
裴行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只有远处钟表滴答作响。
阮翊忽然松开手，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去给你热个饭。”他说。
裴行知没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
几分钟后，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还有水龙头的流水声。
裴行知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你不用做饭。”他说。
“我知道。”阮翊头也不回，“但我就是想做。”
他切菜的动作很熟练，刀尖落下的节奏清晰有力。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做饭是什么时候吗？”他问。
“记得。”裴行知说，“那天你刚把我带回这里，我说什么都不肯吃。”
“结果你饿了一天，晚上偷偷去厨房找吃的。”阮翊笑了笑，“被我撞见了。”
裴行知也笑了，眼里带着点无奈：“你那时候像个监工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我怕你跑了。”阮翊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他，“我那时候就知道，你是不会甘心一直被我控制的。”
“所以你就想尽办法让我离不开你。”裴行知说。
“我不是想害你。”阮翊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裴行知没说话。
阮翊继续切菜，动作慢了一些。
“你喜欢我什么？”裴行知忽然问。
阮翊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他轻声说，“我喜欢你的骄傲，喜欢你的倔强，喜欢你不服输的样子……哪怕你最落魄的时候，你也没有真正低下头。”
裴行知看着他，眼神复杂。
“可你却用这些喜欢，把我锁在笼子里。”他说。
阮翊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地说：“我知道我错了。可你也明白，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裴行知冷笑了一下，“你不是故意的，却把我困了三年。”
“我不是为了伤害你。”阮翊转身面对他，声音有点急，“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你害怕失去我，就把我关起来？”裴行知语气冷了下来。
“我……”阮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厨房的灯有点暖，照在他们脸上，显得有些疲惫。
“你吃过饭了吗？”阮翊忽然问。
“吃了。”裴行知说。
“那就坐着等我。”阮翊转身继续炒菜。
裴行知没走，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菜炒好了，阮翊端出两盘，放在桌上。
“吃吧。”他说。
裴行知坐下，拿起筷子。
阮翊也坐下，却没动筷，只是看着他。
“你吃啊。”裴行知说。
“我在看你吃。”阮翊轻声说。
裴行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吃饭。
气氛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你最近工作忙吗？”阮翊问。
“还可以。”裴行知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下行程？”阮翊试探性地问。
“不用。”裴行知说，“我自己能处理。”
阮翊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饭吃完后，裴行知起身收拾碗筷，阮翊想拦，却被他躲开了。
“我自己来。”他说。
阮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洗碗，忽然说：“你是不是……还爱我？”
裴行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阮翊走近几步，“你要是不爱我，就不会回来。”
“我回来是因为我有事要办。”裴行知说，“不是因为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在这里？”阮翊问。
裴行知没说话。
阮翊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
裴行知僵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你还是怕我。”阮翊贴在他耳边说。
“我不怕你。”裴行知声音很轻，“我只是……不想再被你伤一次。”
“我不会再伤你。”阮翊收紧手臂，“我保证。”
裴行知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说过很多次了。”他说。
“这一次是真的。”阮翊说，“我愿意为你改。”
“你能改吗？”裴行知问。
“我会努力。”阮翊的声音有点哑，“为了你。”
裴行知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他怀里，像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夜晚。
那时候，阮翊还没变成现在的样子，他还会笑着哄他、抱他，说爱他。
裴行知睁眼，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知道，这一场爱恨交织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裴行知没有动，任由阮翊抱着。水珠从碗沿滴落，在瓷砖上溅开，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摔碎酒杯时的场景。
“你松手。”他说。
阮翊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你刚才说你不怕我。”
“我说过很多话。”裴行知拧干抹布，声音很冷，“但你说的话，我都信了。”
空气里飘着油烟味，混着洗洁精的柠檬香。阮翊低头嗅了嗅他后颈，那里还残留着他们曾经一起买过的香水味道。
“你是不是特意喷了这个？”他问。
“巧合。”裴行知转身，避开他的动作，“别碰我。”
“你回来的第一天就住这里。”阮翊退了一步，但语气坚定，“我不想你再搬出去。”
裴行知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孩。
“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他问。
“因为我爱你。”阮翊的声音很轻，“也因为你……还爱我。”
裴行知笑了，笑容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以为你还配说这句话吗？”他转身走进客厅，拿起外套，“我今晚不睡这儿。”
阮翊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门口，终于开口：“你去哪？”
“和你没关系。”裴行知握住门把。
“裴行知！”阮翊猛地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明白，”裴行知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你想要就能要的人了。”
阮翊的手收紧了些，但很快松开了。
“那你告诉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你现在是谁的人？”
裴行知没回答。
他只是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要敲门。
“裴先生，关于您母亲的医疗纠纷案——”男人看到屋内的两人，顿了一下，“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裴行知的脸色变了。
阮翊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眼神骤然冰冷。
“你在查她？”他低声问。
“是她先毁了我的家。”裴行知直视着他，“你爸当年帮她作伪证，害得我爸破产自杀，这件事，你不记得了吗？”
空气仿佛凝固。
“所以你是来报仇的？”阮翊的声音像冰一样。
“我只是想讨回公道。”裴行知说完，看向门外的男人，“我们走吧。”
他迈步离开，却没有听见关门声。
阮翊站在门口，身影被走廊的灯光拉得很长。他看着裴行知的背影，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人。
“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狠意，“我就把你重新关起来。”
裴行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试试。”他说。
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的霓虹灯，还在闪烁。
而阮翊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下一秒，手机震动。
一条消息弹出：
【你猜，他这次能逃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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