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周四，阳光把教室窗台晒得暖洋洋的。江月刚坐下，就看见玻璃罐里的白月季直起了花瓣，水珠顺着叶片滑进罐底，映着晨光亮晶晶的，像林屿昨天帮她擦眼泪时，指尖沾着的光。
“喏，晒干的。”林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把一张压得平平整整的白月季花瓣放在她桌上，花瓣边缘还留着淡淡的粉色，“昨天雨停了去摘的，比罐子里的新鲜。”
江月捏起花瓣，指尖触到晒干后的纹路，软软的，带着阳光的温度。她抬头看林屿，他正把书包往桌上放，校服领口还沾着点草屑——肯定是去花坛边摘花时蹭到的。她忍不住笑，从抽屉里掏出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把花瓣夹在昨天那页，和林屿给的柠檬糖糖纸挨在一起。
“笑什么？”林屿凑过来，看见笔记本里的糖纸和花瓣，耳朵尖有点红，“下周我再给你摘，摘一大把，让你夹满整个本子。”
“不用啦。”江月把笔记本合上，指尖轻轻敲着封面，“这样就够了，每一页都有你给的东西，像藏着小秘密。”
正说着，苏晓的身影从教室门口晃过。她背着书包，头埋得低低的，走到自己座位时，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快速拉开椅子坐下，把脸埋进臂弯里。江月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点软——昨天苏晓哭着跑开的样子，总让她想起小时候被小朋友抢了糖，蹲在秋千边哭的自己。
“别多想。”林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声说，“她只是需要时间。”
江月点头，没说话。其实她昨晚想了很久，苏晓的话虽然扎人，可那股喜欢一个人的认真劲儿，她懂——就像她看见林屿和别的女生说话时，心里那点酸酸的慌。
午休时，江月去操场倒垃圾，路过花坛时，看见苏晓蹲在昨天掉笔记本的地方，手里捏着片枯黄的月季叶，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颗柠檬糖，递到苏晓面前：“给你，酸的，能提神。”
苏晓抬头，眼里还带着点红，看见糖，愣了愣，没接，只是把手里的枯叶攥得更紧：“我不要你的东西。”
“不是我的，是林屿给我的。”江月把糖放在苏晓手边的草地上，“他说，难过的时候吃颗糖，就不涩了。”
苏晓看着那颗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黄澄澄的光，像小时候妈妈给她买的橘子糖。她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糖捡起来，指尖捏着糖纸，声音轻轻的：“江月，我昨天说的话，不是故意要气你……我就是……”
“我知道。”江月蹲下来，和她并排看着花坛里的月季，“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慌，会说错话，我懂。”
苏晓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是他根本不看我，我给他写了三个月的笔记本，他一页都没翻……”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崭新的笔记本，封面是白色的，和江月的很像，“我本来想昨天给他的，可现在……”
江月看着那个笔记本，突然想起林屿帮她擦秋千时，认真得像擦宝贝的样子。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晓的肩膀：“其实你很好，只是林屿的心里，早就有我了，从五岁就有了。”
苏晓吸了吸鼻子，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跟你抢了。”她说完，站起来，把那颗柠檬糖塞进江月手里，“这个还给你，我不爱吃酸的。”
江月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手里的糖还带着苏晓手心的温度。她捏着糖，往操场角落的秋千走去——那里已经成了她和林屿的秘密基地，每次心里慌的时候，只要坐在秋千上，就能想起林屿蹲在她面前，说“吃了糖就不难过了”的样子。
秋千座上干干净净的，铁链上没有水珠，只有阳光晒过的暖。江月坐上去，刚想晃，就看见秋千底下压着个信封，白色的信封，上面没写名字，只画了个小小的秋千。
她弯腰捡起信封，指尖碰到信封的边角，有点软——应该是放了挺久的。她犹豫了一下，拆开信封，里面是张折成小船的信纸，展开来，是苏晓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写得很认真：
“林屿，我喜欢你。从去年你帮我捡回被风吹跑的画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我知道你喜欢江月，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昨天我说的话是假的，江月很好，她比我温柔，比我懂你，你们很配。这个笔记本我不送你了，我要留着，以后不喜欢你了，就把它藏起来，像藏起小时候的玩具一样。”
信纸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柠檬糖，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对不起，昨天吓到江月了，替我跟她说声抱歉。”
江月把信纸折回小船的样子，放进信封里，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见林屿从操场那头跑过来，手里举着个冰淇淋，香草味的，是她最喜欢的。
“怎么坐这儿发呆？”林屿跑到她面前，把冰淇淋递过来，“刚去小卖部买的，快吃，要化了。”
江月接过冰淇淋，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她把信封递给林屿：“苏晓给你的，不过她让我替她跟你说，不喜欢你了。”
林屿拆开信封，看完信纸，笑了，把信封还给江月：“那挺好，她以后不用再慌了。”他蹲下来，帮她把冰淇淋上快化的奶油擦掉，“下周周六，去公园好不好？那里有更大的秋千，还有一片白月季，开得比学校的好看。”
“好啊。”江月点头，冰淇淋的甜混着心里的暖，让她想起昨天含着柠檬糖的味道——原来喜欢不止能让柠檬糖变甜，还能让冰淇淋更香，让晒干的白月季，都带着阳光的甜。
林屿站起来，伸手推了推秋千，风顺着秋千晃的方向吹过来，带着花坛里的月季香，还有冰淇淋的甜。江月坐在秋千上，看着林屿的笑脸，突然觉得，藏在时光里的不只是秋千和约定，还有慢慢变好的他们——她不再怕林屿只是习惯，苏晓不再怕喜欢没人回应，而林屿，会一直站在她身边，给她柠檬糖，给她白月季，给她一辈子的秋千。
“再高点！”江月笑着喊，秋千晃得更高了，阳光洒在她和林屿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像要把他们的时光，一直拉到很远很远的以后。
林屿笑着应：“好，再高点儿！”他推着秋千，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下周的公园秋千，下周的白月季，还有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和江月一起，慢慢过，像晒干的白月季一样，把时光里的甜，都好好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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