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似乎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今天没穿那么正式，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罩深灰色大衣，少了些商场的杀伐之气，多了点……人间烟火味？虽然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走到我身边，跟我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并肩往前走。他的车则缓缓跟在我们后面。
“叶承泽今天又给你使什么绊子了？”他目视前方，状似随意地问。
我有点意外他会问这个，但还是简单说了说财务部卡流程和会议室发难的事。
陆夜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最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还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废物就是废物。”
“对你来说是上不了台面，对我这种新手来说，还是挺考验应变能力的。”我叹了口气，“感觉像在玩真人版狼人杀，还是看不清身份牌的那种。”
“怕了？”他侧头看我，眼神深邃。
“那倒没有。”我迎上他的目光，“就是觉得有点无聊。有这勾心斗角的功夫，干点啥不好？比如研究研究怎么提高商品销量？”
陆夜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明天我让林助理过去帮你。他跟着我多年，处理这些脏事顺手。”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用。叶家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让陆夜的贴身助理来帮我？那不成昭告天下我跟他关系匪浅了？到时候更说不清。
陆夜眉头立刻拧紧：“苏小暖，你……”
“陆总，”我打断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是我的仗，我得自己打。靠你护着，就算赢了，叶承泽和那些人也不会服气。反而觉得我是个离不开你的菟丝花。”
我顿了顿，语气轻松了些：“而且，你不觉得亲手把对手揍趴下，更有成就感吗？虽然过程可能有点费劲，但权当练级了。”
陆夜沉默地看着我，路灯的光线在他眼底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找出一点逞强或者害怕的痕迹，但没有找到。
半晌，他才哼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随你。别到时候被打哭了来找我。”
“放心，真哭了我也先找律师，收集证据，告到他倾家荡产。”我笑嘻嘻地回敬。
陆夜像是被我这话逗乐了，嘴角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我们又沉默地走了一段。
气氛有点微妙的……平和？甚至算得上……融洽？
这感觉有点诡异。
走到一个路口，红灯。
我们并肩站在人行横道前等着。
陆夜忽然又开口，声音低沉了些：“叶家那边……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有人用盘外招，不许硬扛。”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有点生硬：“……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是那些脏东西，你不该沾。”
我心里微微一动。这大概是他能说出的最接近关心的话了。
“知道了。”我点点头，“真到那份上，我会摇人的。第一个就打你电话，行了吧？”
陆夜瞥了我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绿灯亮了。
我们随着人流走过马路。
走到对面。
“走了。”他拉开后车门，言简意赅。
“嗯。”我摆摆手。
他坐进车里，车门关上。迈巴赫无声地滑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流的方向，心里那种因为职场斗争而带来的疲惫和烦躁，不知不觉散了不少。
虽然这家伙嘴毒又霸道，但……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至少，在这个陌生的、充满恶意的豪门世界里，他算是个……能通气、还能提供点场外支援的……嗯，临时盟友？
我甩甩头，把这点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开，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前方的路还看不清，但脚步好像轻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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