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温存与陶艺室的宁静,如同被妥善收藏的珍宝,在繁忙日程重启的洪流中,沉淀为心底一抹柔韧的底色。当aespa接到通知,将为某位即将退役的国民级传奇男团进行特别合作舞台打歌应援时,那抹底色悄然晕染开,化为一丝混合着荣幸与压力的、沉甸甸的期待。
不是普通的合作,而是“传承”意味浓厚的致敬舞台。她们将重新演绎该男团二十年前的经典出道曲《追光者》,并进行全新改编,融入aespa的标志性电子音色与未来感编舞。消息一经公布,便引爆了怀旧与期待的双重浪潮。前辈团的粉丝基数庞大且长情,aespa自身也正处于上升巅峰,这次合作,既是对aespa实力的肯定,也是一次面向更广泛年龄层观众的、极其重要的口碑亮相。
压力,可想而知。
练习室里,气氛比准备自己专辑的主打歌时更加凝重。原版《追光者》的旋律简单深情,充满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特有的青春感伤与热血憧憬。如何保留那份感动,又赋予其符合aespa气质的新生?编舞老师、音乐制作人和她们五人关在练习室里整整三天,反复试听、讨论、推翻、再尝试。
文夕负责歌曲第二段的主唱部分,以及一段需要与前辈团核心主舞进行互动对决的舞蹈solo。前者要求声音充满叙事感和共情力,后者则需要极致的力度控制与表情张力,在致敬的同时,展现出属于新生代的、不输前辈的锋芒。
她将自己关在录音室的小隔间里,一遍遍听着原唱版本。那位前辈主唱的声音清亮高亢,带着未经雕琢的璞玉般的真挚,唱尽了那个年代少年人对梦想最纯粹的向往与彷徨。她试着模仿,却总觉得隔了一层。太精致了,反而失去了原曲那种粗糙的生命力。
她想起陶艺室里宋宇彬的话——“感受泥的呼吸”。或许,唱歌也一样?不是模仿声音,而是感受那份“向往”与“彷徨”的情感本身。
她闭上眼,屏蔽掉所有技巧的杂念。她想起自己初到韩国时的茫然,想起练习室里无数个看不到尽头的深夜,想起站在出道舞台灯光下的那份近乎窒息的渴望与恐惧……那些属于她自己的、真实的情感,与歌词中“追逐渺远的光,跌倒了再爬起”的意象渐渐重叠。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不再有刻意的雕琢,而是多了几分属于她自己的、清透中带着一丝沙哑质感的叙述性。依旧动听,却仿佛是从她自己的故事里流淌出来的,更加真实可触。
“这里,情绪可以再收一点。”音乐制作人透过玻璃窗给出指示,“不要唱得太‘满’,留一点空间,让听众自己去填。”
留白。又是与“空”相似的概念。文夕点头,再次调整。
舞蹈部分则更让人头疼。与她对决的前辈,是以力量感和舞台掌控力著称的传奇舞者。她的solo段落被设计得极具攻击性,充满了高难度的地板动作和快速的肢体爆发,旨在展现“后浪”的锐气。但如何做到既尊重前辈,又不失aespa的独特风格?
Winter成了她最严苛的“考官”。每次文夕练完一段,Winter会面无表情地看回放,然后指出问题:“第三个八拍转身,重心偏移了2度,镜头里会显得不稳。”“表情太凶了,不是挑衅,是自信的宣战。”“和伴舞的互动,眼神要给到,但不要太久,零点五秒足够。”
她的点评精准到近乎冷酷,却每每切中要害。文夕按照她的建议一遍遍修正,汗水浸透了训练服,膝盖和手肘因为频繁的地板动作而磨得发红。
一次休息间隙,文夕累得靠在墙边喘气,Winter递过来一瓶水,忽然问:“怕吗?”
文夕愣了下,反应过来她问的是面对前辈和亿万观众的压力。她拧开水瓶,喝了一大口,诚实地点点头:“有一点。”
“怕就对了。”Winter在自己身边坐下,也喝了口水,“但怕输,和怕做不好,是两回事。”她看着前方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锐利,“我们不是去挑战前辈,是去告诉所有人,他们曾经点亮的光,现在,被我们接住了,而且,会以我们的方式,继续亮下去。”
不是挑战,是接棒,是传承,并以自己的方式续写。
这句话,像一道光,劈开了文夕心中那团名为“压力”的迷雾。她豁然开朗。是的,她不需要去“战胜”谁,只需要拿出最好的自己,去完成这场充满敬意的对话。
正式录制前一天,她们进行了最后一次联排。舞台按照复古与未来碰撞的概念搭建,既有怀旧的灯球和霓虹元素,也有充满科技感的LED屏和激光。当《追光者》熟悉又陌生的前奏响起,aespa五人从舞台阴影中走出时,现场观摩的工作人员中响起了小小的惊呼。
文夕站在自己的站位上,灯光打下,她能感受到台下那些来自节目组、来自前辈经纪人、来自无数双眼睛的审视目光。心跳平稳,呼吸沉静。当属于她的唱段到来,她拿起话筒,目光望向虚空,仿佛穿越时光,与二十年前那群追梦少年对视。声音清澈而坚定,带着属于这个时代的叙事感与力量。
轮到舞蹈solo,激烈的鼓点炸响。她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切入舞台中央,每一个震胸、甩头、劈叉都充满爆发力,眼神锐利如刀,却又带着一抹属于年轻王者的、近乎傲慢的自信。与扮演前辈的伴舞老师对峙时,她的气场丝毫不弱,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互动与呼应,不再是单纯的模仿或对抗,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势均力敌的对话。
表演结束,灯光亮起。五个人微微喘息,站定。现场一片寂静,随即,掌声从各个角落响起,最初有些迟疑,随即变得热烈而真诚。连那位向来严肃的节目PD,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回到后台,文夕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手心微微出汗。Winter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张纸巾,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赞美,但文夕读懂了里面的意思——还行。
这就够了。
化妆师围上来补妆,准备正式录制。文夕闭上眼睛,让化妆刷轻柔地扫过脸颊。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与平静交织的状态。
她知道,几分钟后,镜头将再次对准她们,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但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不是因为完美的技巧,而是因为她终于明白,站在这里,她代表的不仅仅是aespa的WenXi,也不仅仅是自己。
她是一束接过光、并决心让其继续闪耀的,新的火焰。
而这火焰,已然准备好,在亿万目光的注视下,灼灼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