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落时,西北传来消息——当年随年羹尧征战西域的旧部中,有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在将军王景灏的带领下,主动向朝廷投诚,愿驻守边疆,抵御沙俄侵扰。
这消息让朝堂上下颇为震动。王景灏曾是年羹尧的心腹副将,年羹尧倒台后,他带着队伍退到了西域与沙俄交界的戈壁,既不投敌,也不回朝,成了一支游离的“孤兵”。
如今突然投诚,不少大臣担心是“诈降”,劝胤禛“谨慎行事,莫要引狼入室”。
胤禛却在养心殿来回踱了两圈,指着舆图上的科布多地区:“这里是沙俄南下的必经之路,王景灏若真心驻守,正好帮我们堵住这个缺口。
他若想诈降,五千人翻不起大浪,朕派岳钟琪率两万人马驻扎在不远处,随时能收拾他。”
沈沅正在为他研墨,闻言补充道:“王景灏当年在年羹尧麾下,虽骄横却重义气,据说年羹尧被赐死后,他曾哭着说‘将军负了皇上,却从未负过弟兄’。
这样的人,若能以诚相待,或许能收归己用。”
“你想让朕亲自去招抚?”胤禛挑眉。
“不必皇上亲去,”沈沅道,“但可派个能让他信服的人。
十三爷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在西北时,十三爷曾赞他‘是个敢打硬仗的汉子’,让十三爷去,既显诚意,也能镇住场面。”
胤禛点头:“就依你。让十三弟带些粮草和冬衣去,告诉他,只要真心归顺,朝廷既往不咎,还会论功行赏。”
十三阿哥领命出发时,沈沅让人备了些伤药和御寒的毛皮,叮嘱道:“王景灏的队伍在戈壁待了两年,日子定然清苦。这些东西虽不值钱,却是朝廷的心意。”
十三阿哥笑道:“皇后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一个月后,十三阿哥传回捷报——王景灏是真心投诚。他带着十三阿哥查看了自己在戈壁上筑的堡垒,里面囤着少量粮草,士兵们穿的还是两年前的旧甲,却个个精神抖擞。
见到朝廷送来的粮草和冬衣,不少老兵当场哭了,说“没想到皇上还记得我们”。
王景灏更是当着全军的面,对十三阿哥叩首:“臣等漂泊两年,不是想反,是怕皇上记恨。如今见朝廷如此厚待,若再不知感恩,猪狗不如!”
他还献上了一份西域舆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沙俄的布防和游牧部落的动向,是他这两年派人一点点探查出来的。
“好个王景灏!”胤禛看着舆图,拍案叫好,“有了这份图,西北边防就安稳多了!”
他当即下旨,封王景灏为“科布多镇守使”,赐白银万两,让他扩编队伍,加固堡垒。
消息传到西域,那些原本观望的游牧部落也纷纷派使者来朝,表示愿意“归附大清,年年纳贡”。
其中,哈萨克族的首领甚至亲自带着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来京城朝见。
朝见那日,哈萨克首领跪在太和殿上,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大皇帝仁德,连王将军这样的‘旧人’都能容下,我们愿意跟着大皇帝,守好这片草原。”
胤禛让人扶起他,赏赐了不少丝绸和茶叶:“草原和中原,本就是一家。你们守好草原,朕保你们牛羊兴旺,不受沙俄欺负。”
沈沅在屏风后听着,心里暗暗点头。收服一支旧部,竟意外换来了边疆的安宁,这或许就是“以诚待人”的力量。
王景灏投诚的事,也传到了景山。十四阿哥听说后,让人给沈沅送了张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皇兄英明”。
沈沅看着字条,知道他心里的坚冰,或许也开始融化了。
这日,沈沅去探望刚从西北回来的十三阿哥,见他风尘仆仆,却精神很好,忍不住笑道:“十三爷这趟差事办得漂亮,回来可得好好歇歇。”
“歇不得,”十三阿哥喝了口热茶,“皇上让臣着手编练‘西域新军’,用的是王景灏的旧部和哈萨克的骑兵,打算让他们熟悉中原的战法,将来好协同作战。”
他凑近了些,“说起来,王景灏还托臣给皇后带句话,说当年在江南,曾受过皇后的恩惠——您还记得吗?
有次您路过军营,见士兵们缺医少药,让人送了一批伤药,他就是那时的小兵。”
沈沅愣了愣,随即笑道:“记不清了。不过能帮到他们就好。”
她忽然明白,很多时候,不经意的善举,或许会在多年后,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回馈回来。
就像这西北的风雪,虽冷,却也能孕育出坚韧的情谊。
夜里,胤禛回来,见沈沅在灯下翻看西域的贡品清单,笑道:“在看什么?喜欢哪样,朕让人给你送来。”
“不是喜欢,是觉得欣慰,”沈沅指着清单上的“战马百匹”“皮毛千张”,“这些都是真心归顺的证明。
皇上看,只要我们拿出诚意,连远方的部落都能成为朋友。”
胤禛挨着她坐下,握住她的手:“是你教朕的——人心不是靠威压就能收服的,得用真心换。”
窗外的雪还在下,却仿佛带着暖意。沈沅知道,边疆的安宁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
但只要他们始终怀着这份“容旧人、纳远亲”的胸襟,这江山的根基,就会越来越稳固。
而那些曾经的隔阂与仇恨,终将在一次次的理解与包容中,慢慢消散在历史的风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