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府的婚事定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便多了桩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八阿哥此举是为了拉拢马尔泰将军，稳固军方势力；也有人说，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善妒，八爷想找个体贴温顺的侧福晋平衡一二——毕竟马尔泰若兰的温婉娴静，在京中贵女里是出了名的。
这些流言蜚语传到四爷府时，沈沅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胤禛特意让人找来的《西域异物志》，看得不亦乐乎。
“福晋，您听听外面都把八爷府传成什么样了？”绿萼一边给她剥着橘子，一边愤愤不平，“说什么若兰小姐是去给八福晋做添头的，这也太损了！”
沈沅挑了挑眉，从书页里抬起头：“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倒是八爷府那位新来的若曦小姐，没传出些什么新鲜事？”
绿萼想了想，摇摇头：“怪就怪在这儿。按理说若曦小姐刚去八爷府，又是那般爽朗性子，总该闹出点动静，可这几日偏偏安安静静的，连八爷府的下人都没听说她出过院子。”
“安安静静？”沈沅指尖在书页上敲了敲，心里犯嘀咕。以若曦那性子，怎么可能甘心被圈在院子里？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怕是在憋什么大招。
正想着，李德全匆匆忙忙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福晋，前儿个给八爷府送节礼的小厮回来了，说……说八爷府里最近不大对劲。”
“哦？怎么个不对劲法？”沈沅来了兴致。
“小厮说，这几日八爷府里总关着门，时不时有戴着帷帽的陌生男子进进出出，像是……像是在商量什么事。还有，他偶然瞥见若曦小姐的院子里，堆了好些账簿和算盘，半夜还亮着灯呢。”李德全压低声音，“奴才想着这事蹊跷，赶紧来回禀您和爷。”
账簿？算盘？陌生男子？
沈沅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若曦这是……在帮八爷搞事业？
原剧里若曦虽懂些历史走向，却总困于情爱纠葛，没怎么掺和过夺嫡的具体事务。可这魔改世界的若曦，难不成是想利用自己的“先知”，帮八爷谋划？那些账簿算盘，难道是在帮八爷清点家产，甚至……敛财？
“爷知道了吗？”沈沅问道。
“已经回禀过爷了，爷让奴才先跟您说一声，他傍晚回来再细谈。”李德全道。
沈沅点点头，心里却越发觉得这戏好看了。八爷本就擅长笼络人心，如今加上一个可能知道未来走向的若曦，这夺嫡的棋局，怕是要更混乱了。
傍晚时分，胤禛果然回来了。他刚进书房，沈沅就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雪梨走了进去。
“爷，累了吧？喝点甜汤润润喉。”她把碗放在他手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今儿听李德全说，八爷府里近来有些热闹？”
胤禛正在翻看着一份奏折，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丝了然：“你也听说了？”
“嗯，”沈沅挨着他坐下，拿起桌上的一颗葡萄慢悠悠地剥着皮，“说若曦小姐在府里捣鼓账簿，还有陌生男子进出，这是……打算帮八爷打理家产？”
胤禛放下奏折，端起甜汤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不止是打理家产。八爷近来在江南的几处铺子，突然换了掌柜，账目也清得格外利落，听说短短几日就追回了不少陈年旧账。还有，他手下几个门人最近动作频频，似乎在暗中联络一些盐商。”
沈沅剥葡萄的手一顿：“盐商？八爷想插手盐务？”
盐务可是朝廷的重中之重，利润丰厚，却也最是敏感。八爷一向以“贤德”示人，如今突然染指盐务，这步子迈得未免太大了些。
“若曦的手笔？”沈沅问道。
胤禛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你觉得，她能成吗？”
沈沅想了想，摇了摇头：“难。盐务牵扯甚广，背后盘根错节，岂是轻易能撼动的？八爷急功近利，怕是要栽跟头。”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若曦就算知道些什么，终究是女子，在这个时代，想插手朝堂事务，阻力太大。八爷府里那位郭络罗氏福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能容得下她这般折腾？”
胤禛看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你看得倒是透彻。”
“那是自然，”沈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把剥好的葡萄递到他嘴边，“也不看看是谁的福晋。”
胤禛失笑，张嘴接住葡萄，舌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沈沅脸颊微热，连忙收回手，假装去看窗外的景色。
胤禛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语气却恢复了平淡：“八爷那边，让他们闹去。倒是你，”他话锋一转，“往后少听这些闲言碎语，免得心烦。”
“知道啦，”沈沅转过身，凑近他，眨了眨眼，“反正有爷在，天塌下来也有爷顶着，我只负责貌美如花，对不对？”
她学着他上次的语气，说得俏皮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胤禛被她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嗯，有爷在。”
那一瞬间的温柔，让沈沅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她忽然觉得，就算这世界再怎么魔改，有这么一个人护着，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接下来的几日，八爷府的“事业”果然正如沈沅所料，遇到了麻烦。
先是江南的铺子换了掌柜后，遭到当地势力的刁难，货物被扣押，损失不小。接着，八爷联络盐商的事不知被谁捅了出去，御史弹劾他“结党营私，觊觎盐利”，虽然康熙没怎么追究，但也敲打了他几句，让他安分守己。
更热闹的是八爷府内院，据说郭络罗氏福晋不满若曦越俎代庖，借着一件小事罚了若曦院里的几个下人，两人明里暗里闹了不少不愉快。
消息传到四爷府时，沈沅正在和胤禛一起用晚膳。
“听说八福晋把若曦小姐的笔墨纸砚都扔出去了？”沈沅夹了一筷子青菜，吃得津津有味，“这才多久啊，就内讧了？”
胤禛慢条斯理地喝着汤：“意料之中。郭络罗氏出身名门，性子骄纵，岂容他人在她眼皮底下抢风头？若曦想在八爷府立足，没那么容易。”
“那爷说，若曦会不会就此放弃？”沈沅好奇地问。
“不会。”胤禛笃定地说，“能让八爷破例将她接入府中，又敢插手盐务，可见她野心不小。这次受挫，只会让她更谨慎，也更……不择手段。”
沈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若曦毕竟带着现代灵魂，骨子里是不服输的。这次失败，或许反而是好事，能让她看清这个时代的规则，也看清八爷府并非久留之地。
“对了，”沈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家宴，到时候在宫里，我是不是就能见到若曦了？”
她还挺好奇，这个魔改世界的若曦，到底长什么样，和剧版里的有没有区别。
胤禛看了她一眼：“想见？”
“嗯，有点好奇。”沈沅老实点头。
“可以。”胤禛没反对，只是淡淡道，“不过，少与她说话。”
“为什么？”沈沅不解。
“她心思太深，你应付不来。”胤禛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保护欲，“宫里人多眼杂，别被人当枪使。”
沈沅心里一暖，乖乖点头：“知道了，听爷的。”
她知道胤禛是为她好。在这个波谲云诡的皇宫里，任何一点不慎都可能引火烧身。尤其是若曦，现在还是八爷那边的人，她这个四爷福晋，确实该避嫌。
中秋家宴，注定不会平静。
沈沅隐隐期待着，又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这场家宴上，若曦会不会有什么惊人之举，也不知道那个不按剧本走的四爷，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但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抱紧大腿，吃瓜看戏，顺便……看看能不能给自家王爷再添点助力。
沈沅端起酒杯，和胤禛轻轻一碰，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清宫大戏，越来越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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