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红妆映刃破穹苍

刀锋擦着方宸耳畔掠过，带起的劲风将束发的布带斩断，乌黑长发如瀑般散开，却丝毫未乱她眼底的锋芒。她手腕翻转，黄沙弯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精准挑开弟弟方澈的长剑，刃尖抵住他咽喉时，动作却骤然顿住。

“姐姐……”方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握剑的手微微发颤，“你真的是女子？那五年前在猎场救我的……”

“是我。”方宸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那时我还未化名‘血月’，只敢以男装见你。若早知道，你会成为皇室用来杀我的刀，当初我便该任你死在熊爪下。”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方澈！还愣着做什么？斩草要除根！”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李嵩，也是当年构陷方家满门的主谋之一。他勒马立于高坡，身后跟着百名弓箭手，箭尖皆淬了能破内力的玄铁毒。寒陌见状，立刻催动朱雀火，火焰化作数十道火羽，朝着弓箭手射去。

“保护李大人！”禁军统领嘶吼着举盾，火羽撞在盾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浓烟瞬间弥漫开来。方宸趁机拽着方澈的衣领，将他拖到黄沙部众身后，弯刀依旧抵在他颈间：“现在，告诉我，父皇究竟为何要赶尽杀绝？方家当年的冤案，是不是还有隐情？”

方澈的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姐姐眼中的失望与痛苦，终是咬了咬牙：“父皇说……方家手握先帝留下的兵符，若不除，你迟早会起兵谋反。可我查过，那兵符早就被李嵩等人私吞，他们不过是怕你翻案，才撺掇父皇杀你！”

“果然如此。”方宸眼中杀意暴涨，黄沙弯刀微微用力，在方澈颈间划出一道血痕，“那你呢？你明知道真相，还要来杀我？”

“我……”方澈的眼眶泛红，“我若不来，母妃就会被李嵩他们害死。姐姐，我没得选！”

就在这时，浓烟中突然射出一支冷箭，直取方宸后心。寒陌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却被箭尖擦中肩头，玄铁毒瞬间侵入经脉，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寒陌！”方宸惊呼出声，转身欲去扶他，却被方澈死死拽住衣袖：“姐姐，快走！李嵩的弓箭手马上就会第二轮齐射！”

方宸看着弟弟眼中的急切，又望向寒陌苍白的脸，心中瞬间有了决断。她抬手将黄沙弯刀塞到方澈手中，自己则抽出腰间短匕，朝着李嵩的方向冲去：“寒陌，你带兄弟们先撤！我去杀了李嵩，为方家报仇！”

“不可！”寒陌挣扎着起身，却被毒性牵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宸的身影冲入敌阵。黄沙部的兄弟们见状，也纷纷拔刀跟上，地行鼠统领更是带着鼠群钻入地下，朝着弓箭手的马腿咬去。

方宸的身法快如鬼魅，长发在激战中被鲜血染红，却丝毫未影响她的动作。她避开迎面而来的长枪，短匕精准刺入一名禁军的咽喉，顺势夺过他的长枪，朝着李嵩掷去。

李嵩没想到她竟如此勇猛，慌忙翻身下马，躲到侍卫身后。那长枪穿透侍卫的胸膛，钉在地上时，枪杆还在微微震颤。方宸趁机欺身而上，短匕划过一道寒光，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防住。

“影煞的余孽？”方宸眯起眼，认出这人是影煞的二把手，当年就是他亲手杀了方家的管家。

黑衣人冷笑一声，手中铁链带着倒钩，朝着方宸的心脏袭来：“方大小姐，别来无恙？当年你侥幸逃脱，今日，我便送你去见你的父母！”

铁链破空而来，方宸却不闪不避，反而迎着铁链冲去。就在铁链即将缠住她的瞬间，她突然俯身，短匕刺入黑衣人的小腹，同时握住铁链的另一端，借力将黑衣人甩了出去，撞在李嵩身边的石柱上，顿时没了气息。

李嵩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方宸一把揪住后领。她将短匕抵在李嵩的咽喉，声音冷得让人头皮发麻：“李大人，还记得十五年前，你在我父亲面前说过的话吗？你说‘方家世代忠良，绝不会有二心’，可转头，你就诬陷我父亲通敌叛国。”

“我……我是被逼迫的！”李嵩浑身发抖，“是太后，是太后让我做的！她说方家挡了她的路，必须除！”

方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原来，当年的冤案不仅有朝臣作祟，还有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她正想追问更多，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转头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银甲的骑兵朝着这边赶来，为首的人身披红色披风，竟是镇守边关的镇北将军——萧策。

“萧将军？”方宸皱起眉，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萧策与方家素有交情，当年父亲被诬陷时，他曾多次上书求情，却被皇帝贬到了边关。

萧策勒住马，目光落在方宸身上，眼中满是复杂：“方小姐，陛下有旨，让我带你回京城受审。但我知道，方家是被冤枉的，我可以帮你翻案，前提是，你放下武器。”

“帮我翻案？”方宸嗤笑一声，“萧将军，你觉得我还会信皇室的话吗？我父母的坟头草都长到一人高了，现在说翻案，不过是想把我骗回京城，再斩草除根罢了。”

“我以镇北军的名义起誓，绝无此意！”萧策的语气无比坚定，“当年我被贬边关，就是因为发现了太后与李嵩勾结的证据。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方小姐，你若信我，随我走，我定能还方家一个清白！”

方宸看着萧策眼中的真诚，又望向身后的寒陌和黄沙部众。寒陌忍着毒性，朝她点了点头：“萧将军的为人，我信得过。或许，这是我们唯一能翻案的机会。”

方宸沉默良久，终于放下短匕。她走到寒陌身边，扶着他的胳膊：“好，我信你。但若是你敢骗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萧策松了口气，立刻让人去处理李嵩和剩余的禁军，又命军医为寒陌解毒。方澈走到方宸身边，低着头，声音带着愧疚：“姐姐，对不起，我……”

“过去的事，暂且不提。”方宸打断他的话，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但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皇室的鹰犬，而是我方宸的弟弟。若你再敢背叛我，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方澈重重地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跟着你，为方家报仇，为那些被冤枉的人讨回公道。”

夕阳西下，将旷野染成一片金红。方宸扶着寒陌，与萧策并肩而立，身后是黄沙部众和镇北军的士兵。她望着远方的天际，心中清楚，这趟京城之行，必定危机四伏。但为了方家的清白，为了那些信任她的人，她必须去。

“走吧。”方宸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去京城，掀翻那腐朽的天！”

寒陌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我陪你。”

萧策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调转马头：“出发！目标，京城！”

马蹄声踏破旷野的寂静，方宸的长发在风中飞扬，脸上虽沾着血迹，却如一朵在战火中绽放的铿锵玫瑰。她知道，属于她的传奇，才刚刚开始。而京城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终将被她亲手打破，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