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太庙风云

先帝忌辰那日，天刚蒙蒙亮，太庙前已肃立满了仪仗。太子身着玄色祭服，手持香烛，在百官的注视下缓步踏入太庙正门。他面色平静，可紧握的指尖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昨日，他安插在清风阁的暗线传回消息，方宸似乎对他的动作了如指掌。

方宸此刻正藏在太庙东侧的钟楼之上，一身黑色劲装，手中长弓蓄势待发。她的目光透过雕花木窗，牢牢锁定着太子的身影。卫凛与数十名清风阁精锐分布在太庙四周的暗哨点，柳丞相则在朝堂上“无意”间提及镇北将军近日“军饷短缺”，引得几位太子党羽频频侧目，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阁主，东宫方向有异动，太子的私兵正往太庙后门集结。”耳麦里传来卫凛的声音。

方宸眼神一凛：“按计划行事，截断他们的退路。”

就在太子即将完成祭天仪式，转身接受百官朝拜的瞬间，方宸松开了手中的弓弦。一支穿云箭划破长空，精准地钉在太庙正殿前的石柱上，箭尾系着的正是那半枚从书吏手中缴获的龙纹令牌。

“有刺客！护驾！”太子党羽惊声呼喊，现场瞬间大乱。

可不等东宫私兵反应，柳丞相已出列高呼：“太子殿下！你勾结暗龙、毒杀长公主的罪证确凿，还不束手就擒！”

与此同时，卫凛率领清风阁众人从暗处杀出，将太子及其党羽团团围住。太庙后门方向，镇北将军派来的接应部队也被提前埋伏的禁军截停——那禁军统领，正是皇帝暗中授意、与方宸达成默契的忠勇将领。

太子脸色惨白，指着方宸嘶声怒吼：“方宸！你个冒牌货！朕乃当朝太子，你敢动我？！”

“冒牌货？”方宸从钟楼上跃下，落地时衣袂翻飞，“我是方宸，也是方臆汐。你毒杀我姐姐时，可曾想过今日？”

她一步步走向太子，手中短刃闪烁着寒芒：“你以为掌控了暗龙、勾结了镇北将军，就能稳坐江山？你错了，这天下，从不是靠阴谋诡计就能掌控的。”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皇帝带着禁军亲卫赶到。他看着眼前的乱象，又看看手持令牌、一身正气的方宸，再看看面如死灰的太子，长叹一声：“逆子！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是方宸这个妖女陷害儿臣！”太子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方宸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两名清风阁弟子押着一个浑身颤抖的人走了上来——正是当年给大公主下毒的尚食局典膳。“你问问他，是谁指使他下的毒？”

典膳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跪地哭嚎：“是……是刘贵妃娘娘！是她让奴才在安胎药里加了‘断魂散’……还有太子殿下，他也知情！”

铁证如山，太子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皇帝痛心疾首，当即下旨：废黜太子之位，打入天牢；刘贵妃赐白绫；镇北将军削职夺爵，押解回京受审；所有牵涉其中的太子党羽，一律严惩。

处理完这一切，皇帝转向方宸，眼神复杂：“汐儿……宸儿……你姐姐的仇，报了。”

方宸叩首：“谢陛下主持公道。如今暗龙余孽已除，朝堂奸佞已清，臣妹……也该功成身退了。”

“退？”皇帝皱眉，“你身为长公主，又是清风阁阁主，朝廷正需你这样的人才……”

“陛下，”方宸打断他，“臣妹此生命运多舛，先是替姐而活，后又卷入权谋纷争。如今大仇得报，只愿卸下所有身份，做回那个自由自在的方宸。清风阁的事务，自会交于卫凛等人打理。”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宫城之外的方向：“臣妹想去江南，看看姐姐生前最爱的烟雨，也看看这世间真正的太平。”

皇帝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也罢……朕准了。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这皇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数日后，一艘画舫顺着运河南下，船头立着一位青衣女子，正是方宸。她望着两岸的杨柳依依，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卫凛站在她身后，低声道：“阁主，哦不，方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方宸回眸，眼中是释然与期待：“去苏州，尝尝那里的松鼠桂鱼，再去西湖，看看六月的荷花。往后的日子，只做自己，不问朝堂。”

风拂过她的发梢，仿佛带走了所有的沉重过往。这场始于身份替换、终于太庙风云的棋局，终于落下了帷幕。而属于方宸的，真正自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